易知足急匆匆进城赶到总督府却是扑了个空,林则徐已从天字码头上船前往虎门,听的这消息,他心里暗喜,很显然林则徐已经知道关闸之战的情况,如此匆忙赶往虎门,不消说是要组织水师反攻英舰。
他虽不在官场厮混,却也清楚,出了这档子事,林则徐不反攻英舰,还真是没法子向朝廷奏报,打的赢打不赢,另说,打不打却是态度问题,况且天高皇帝远,战斗又是在海上,输赢都由林则徐说了算,英国人难不成还能向道光去申辩?
不过,他的赶去虎门烧把火,不能让林则徐敷衍了事,关闸之战很小,但影响却不小,这事不能轻轻带过,英国人敢如此挑衅,不狠狠回击,必然是军心不稳,士气不振,而且澳门的葡萄牙人还可能因此动摇立场。
易知足从总督府出来,到的卖麻街口,正好看见身着四品官袍的余保纯哈腰下轿,他如今已经正式接任广州府知府,正是春风得意,街口一众人等早已回避,易知足缓步而来也就分外显眼,余保纯一眼就看见了他,连忙热情的招手道:“知足——。”
易知足迎上前含笑拱手道:“在下见过余大人。”
“易大掌柜可别跟老夫客气。”余保纯丝毫没有架子的笑着拱手还礼,然后才道:“见过部堂大人了?”
“部堂大人去虎门了。”易知足道:“余大人可是为澳门关闸之事而来?”
余保纯轻叹了一口气,道:“澳门距离广州不过咫尺之遥,关闸之战,如今已在广州传遍了,市井间人心惶惶,英夷战力如此强悍。且恣意妄为,着实令人担忧......。”
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易知足沉吟了下才道:“英夷小股人马就敢攻打澳门,日后也必然敢攻打广州。余大人得督促下面做好防御.......在下还的赶去虎门见部堂大人。”
听的说英夷要攻打广州,余保纯不由一惊。对于易知足的话他可谓是深信不疑,这位大掌柜不仅了解欧洲情形熟悉英夷秉性,而且眼力过人,预判极准,他还真不敢不重视,当即问道:“易大掌柜这话可是当真?”
“如此大事,在下岂敢跟余大人开玩笑?”易知足沉声道:“大人得督促下面组建团练,加强团练训练。而且各乡镇团练之间要加强协作,以免临战之时,手忙脚乱,眼下英夷气焰嚣张,就当是防患于未然罢。”
听他如此说,余保纯哪里还敢怀疑,连连点头道:“知足说的是,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知足去虎门。还劳烦禀报部堂大人,澳门人心涣散,逃离澳门者。不计其数,若是任由英夷嚣张,恐慌势必蔓延......。”
虎门寨,水师提督署,大堂。
宽阔的大厅里济济一堂,参加守卫关闸或是支援关闸的一众文武——澳门海防同知蒋立昂,香山县丞汤聘三,广东高廉道台暂驻澳门的易中孚,督标参将波启善、署肇庆协副将多隆武、署抚标守备程步韩、升任南澳镇总兵暂留香山协的惠昌耀以及驻扎澳门前山寨、关闸、新庙、内港的一众大小武官们一个个都目不斜视的端坐着。等候林则徐的到来。
大厅里气氛有些沉闷,虽然人不少。但相互之间大多不熟悉,况且昨日关闸一战。被英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众人心里都憋屈,一个个心里更是明镜似的,知道林则徐赶来虎门不是来宽慰他们的。
“总督大人到——。”
一众人连忙站起躬身肃立,林则徐在关天培的陪同下黑着个脸大步走了进来,径直在案台后落座,带众人上前见礼之后,他才沉声问道:“昨日关闸一战,伤亡情况可已统计出来?”
见他一来就问伤亡,众人心里都直打鼓,等了片刻,见没人吭声,澳门海防同知蒋立昂才开口道:“回部堂大人,昨日防守好来援官兵,战死十二人,重伤二十余人,轻伤无数。”
“你们可真给绿营长脸。”林则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四千人参战,这么点伤亡就将关闸丢了,如此贪生怕死,朝廷养你们何用?”
一众文武都仿佛是庙里的泥胎一般低头垂手,不敢吭声,谁都清楚,这时候开口分辩是自找不痛快,不过,身为澳门海防同知的蒋立昂却不敢沉默,当下硬着头皮道:“禀部堂大人,非是绿营官兵怕死,实是英夷火炮太过密集,短短半个时辰交战,英舰发射了千余颗炮弹。”
林则徐哂笑道:“你是在说英夷的火炮准头很差,千余发炮弹就死伤了这么点人?”
“禀部堂大人。”右胳膊绑着绷带吊着的副将多隆武开口道:“英夷的火炮进战尚且有准头,一旦及远,确实没有准头可言,昨日英夷战舰在距离关闸四百步外开炮,也就对关闸炮台命中率甚高。”
林则徐恼怒的道:“既是如此,英夷区区三百余人登陆关闸,怎的无人拦截?任由他们搬走摧毁火炮,纵火烧毁营房?推到界墙?朝廷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这下就就连蒋立昂也不敢开口分辩了,毕竟这是事实,任由三百余英夷在关闸恣意妄为,确实是将朝廷的脸都丢尽了,见的气氛压抑,关天培轻咳了一声,开口解围道:“英军战舰舷炮齐射确实密集,定海之战,守军连两柱香功夫也未能坚持便崩溃......。”
听的这话,林则徐心里稍稍好受一点,关闸之战,好歹也打了二个时辰,英军才开始登陆,口气,接下来,还要指望一众人齐心配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