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州署。
“大掌柜,吐鲁番来电。”赵烈文满面春风的走进房间,“汤秉灿兵不血刃收复吐鲁番!”
站在大幅地图前的易知足转过身来,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笑道:“原本还担心汤秉灿会积极响应冯仁轩作乱,看来是多虑了。”
听的这话,赵烈文笑道:“大掌柜让冯仁轩自立称王,对于西北文武官员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是考验,是检测。”易知足缓声道:“左冯二人坐镇西北日久,众多地方官员都是他们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整饬西北,必然是一场大换血,但也必须要保留一部分熟悉西北情况的官员,不检测一番,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西北两省偏居一隅,距离内省又颇为遥远,随着与欧亚大铁路的开通,西北既是最重要的军事边防区也是重要的商贸和经济通道,加上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得不谨慎。”
赵烈文没接炸话茬,自顾倒了杯茶水,在他看来,此举不仅是检测,还有分化西北军的作用,汤秉灿收复吐鲁番,实际上就是与冯仁轩分道扬镳。
当然,这次对于汤秉灿来说无疑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好在汤秉灿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
呷了几口茶水,赵烈文才试探着道:“新疆的情况如今不容乐观,是否需要增援吐鲁番?”
“不急。”易知足道:“左宗棠很快也会有电报来,详细陆军一下新疆的情况再说。”
左宗棠的电报只迟了半个时辰,电报中,左宗棠对于新疆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并恳请迅速调兵入西北平叛。
也就是这封电报,易知足几人才对新疆的情况有了较为清晰的判断,肃顺更为关切皇太后和皇上的安危,很是不满的道:“左宗棠搞什么名堂,怎会让叛军包围了总督府?”
“这怕是怪不得左季高。”易知足道:“朱山海是满人,又擅巧言令色,必然是获得皇太后的信任,否则也不至于轻易围住总督府。”
肃顺也无疑攻讦左宗棠,转而道:“当务之急是解总督府之困,若是万一有什么不测,怕是容易遭人诟病。”
“你这是关心则乱。”易知足道:“皇太后和皇上不存在危险,朱山海毕竟是满人,还会弑君不成?”
赵烈文道顺着话头道:“既然皇太后和皇上不存在危险,那当务之急就是平息叛乱,时间拖的越长,对西北的危害就越大。”
易知足缓声道:“回复左季高和汤秉灿,附和冯仁轩自立称王,宣布西北自立,配合冯仁轩剿灭朱山海乱军。”
听的这话,肃顺不由的急了,“如此一来,岂非是置皇太后和皇上于险地?”
“放心,不会有事。”易知足慢悠悠的道:“无非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以皇太后和皇上要挟,放他们一条生路,答应就是。”边说他边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份电令。
吐鲁番,城外。
汤秉灿在一众军官的陪同下在阵地上四处巡视,检查防御工事的进度,哈密—吐鲁番是内地进入西北两省的必经之地,朱山海极有可能会调集兵力争夺,他一点不敢大意。
“司令,哈密密电。”一个通讯官快步上前轻声禀报道。
接过电报一看,汤秉灿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不成冯仁轩自立称王是出自镇南王的授意?可之前就连他们也无法与哈密联系,冯仁轩远在安西,又是如何联系上哈密的?
难道是经由俄国的有线电报?这倒是有可能,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一阵后怕,他之前要是附和冯仁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他背后登时凉飕飕的,好在他没犯糊涂!
转而他又有几分欢喜,冯仁轩既然并非是真的叛乱,那也不用担心以后在战场上两军对阵,自相残杀。
巩宁,按察使司衙署。
看着手中的电报,左宗棠不由的长松了口气,冯仁轩既然没有叛乱,那么西北的局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联手冯仁轩就算是要强行剿灭朱山海的叛乱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还未必一定要用强。
不过,授意冯仁轩自立称王,又是什么用意?以此试探接壤各国的反应?还是试探西北官员的忠心?
他也没多想,毕竟经历了这场变故,他铁定是要调离西北了。
沉吟了半晌,他才对外吩咐道:“来人,去总督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刘长兴来的很快,进门敬礼之后他便微笑着道:“部堂大人可是回心转意了?”
左宗棠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吐鲁番来电,汤秉灿已公然宣称投靠冯仁轩。”
这消息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刘长兴心里一惊,如此一来,冯仁轩的实力就越发的大了,他们还真有可能白忙活一场。
“汤秉灿既然投靠了冯仁轩,就极有可能会率部攻打巩宁。”左宗棠沉声道:“眼下,巩宁城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刘长兴倒也没怀疑左宗棠的话,汤秉灿原本就是冯仁轩的亲信心腹,在西北军几乎是集体叛乱的情况下投靠冯仁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汤秉灿在占领了吐鲁番之后投靠冯仁轩,可以说将左宗棠逼上了绝路,这种情况下,对方除了与他们合作之外只有死路一条。
略微沉吟,刘长兴才轻叹道:“巩宁城危在旦夕,但城内两方人马却是互相防范,势如水火.....。”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