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见阙宣、臧霸欲火并死斗,当即命亲兵阻止。他身边亲兵皆自丹阳兵中精选出来,雄壮威猛,勇武过人,迅速将二人隔开。
陶谦斥责道:“方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时,汝二人当携手共建大事,岂可因私仇而相斗?若必欲争个高下,可于战场之上看谁立功最多!”
臧霸知道陶谦欲借重阙宣之兵,自己定无法报仇,便冷哼一声推刀入鞘。
阙宣斜睨臧霸,向陶谦点头示意,横刀而出。
待他出帐后,昌豨忍不住道:“陶公,阙宣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干掉,将他部众吞并呢?”
陶谦瞪眼道:“是何言也?正是招徕英雄之际,岂能无故而杀大将?休要胡言!”
昌豨撇撇嘴,向陶谦行礼谢罪。
陶谦遂问臧霸刘备情况。臧霸道:“刘使君降应劭,据泰山,已立于不败之地。观其行止,将提兵西上,与曹孟德争兖州。”
陶谦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皱眉问道:“曹孟德略通兵法,非寻常郡将,刘玄德能败之否?”他曾被曹操击败,但并不认为曹操多厉害,不过是借着兵多、欺自己孤军罢了。
臧霸对刘备十分推许,道:“刘使君雄姿杰出,帐下文武济济,又乘曹孟德之弊,必能破之。”
陶谦转又担心刘备过于轻松击败曹操、掌握兖州,一旦其掌握青、兖二州,要么将窥视自己的猎物豫州,要么将图谋自己的根本徐州,盟友变死敌,最好是刘备与曹操两败俱伤,而自己独得豫州。陶谦心中盘算,觉得自己这边进程必须加快,先抚慰臧霸一番,命他先下去休整,命人将州治中王朗、参军事曹宏等请来,商议下一步行止。
王朗字景兴,东海郡郯县人,本年四十岁,早年师从太尉杨赐,因通晓经籍而拜郎中,任彭城国菑丘县长。公元一八五年,王朗因杨赐逝世而弃官服丧。及后获举孝廉,不应辟命,隐居乡里。后徐州刺史陶谦举为茂才,辟其为治中。陶谦性刚戾,王朗不得已应命。王朗博学多才,雍容高华,但兵略非其所长。听到陶谦欲举兵讨李傕,王朗仍旧坚持当年不得举兵向朝廷的观点,道:“天子今在李傕、郭汜掌控,与当年董卓情势完全相同,若举兵向长安,必害天子,危及社稷。李傕、郭汜枯恶不悛,必遭天诛,如同董卓。明公在袁冀州讨董时曾拒之,如今为何又效其故智?”
陶谦皱眉道:“今日形势与当年岂相同耶?董卓暴横,其麾下西凉虎狼之军皆服其统帅,吾固知关东诸侯必败。如今李傕、郭汜、张济、段煨等各掌一军,分赃不均,内乱纷生,必有欲借外力而打压对方者。吾讨李傕、郭汜,张济、段煨等必心喜,则我军在朝廷有内应也,天子必可保全,内外合击,李傕、郭汜必败。”
王朗对陶谦强词夺理非常不认同,道:“李傕、郭汜、张济、段煨虽各掌军,但视关东为敌,若我军攻之,必同仇敌忾,一致对我,何有内乱之生?”
参军事曹宏不等陶谦回答,跳出来叫道:“王公不通兵略,不知天下大势。袁绍跋扈,欲立新君,是另一董卓,曹操与其同恶相济,狼狈为奸,宛如昔日吕布。今二人一据冀州,一据兖州,合逼关中,隔绝我徐州与朝廷联系,若不早举大义,早迎天子,必为董、曹二贼所乘。届时我徐州沦为鱼肉矣!陶公高瞻远瞩,布局深密,非王公所能参透。”曹宏,丹阳人,陶谦同郡,本年三十二岁,以辩才闻名,陶谦十分信重。
王朗大怒道:“君自恃口辩,只知迎合主意,阿谀奉承,曾无一计而助徐州,还敢大言炎炎么?朗羞于君同坐!”就欲拂袖而去。
陶谦忙劝住王朗,又呵斥曹宏,令其向王朗道歉。曹宏不情不愿地道歉。
陶谦又向王朗长篇大论解释一下自己举兵之理由。
王朗见陶谦坚持,也没有办法,只得道:“明公欲立威德,朗则认为明公应奉使长安,朝奏天子,以得名分。或许明公之策可行。”
陶谦见终于“说服”王朗,心情大好,命集众将,约定三日后兵发沛国治所相县。
沛相袁忠面对陶谦攻势,一筹莫展。
袁忠是个瘦高老者,本年六十岁,出身汝南袁氏,为袁贺次子。
其兄袁闳,早年就以节操闻名,见世将乱,不应征辟。公元一六七年,党锢之祸将发时,袁闳散发绝世,欲隐居深山老林,因母老不宜远遁,于是在院子里筑一土室,无门,饮食从窗户里送入,潜身十八年。黄巾起,攻掠郡县,百姓逃散,而袁闳在土室内读经书不辍。黄巾贼敬袁氏,不入其乡里,乡人依袁闳避难,皆得免祸。当年袁闳卒于土室,年五十七。后人称“袁闳室”。
袁忠与其兄一样,也是以经学、节操闻名,与有澄清天下之志的范滂为友,遭禁锢不得入仕。黄巾起后,党锢解,袁忠被任命为沛相,乘苇车到官,以清亮称。兵略武事非袁忠所长,难以清平郡内盗贼,仅保沛国治所相县周边数县而已。
陶谦、阙宣、臧霸兵临相县城下,袁忠出迎,但不向陶谦行礼。陶谦优容之,遂向袁忠解释自己欲集合诸郡讨伐李傕之事。形势比人强,袁忠表示无可无不可。
陶谦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名望不足,推尚在司隶中牟的天下名将、行车骑将军朱俊为太师,移檄诸州,同讨李傕,奉迎天子,并以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乾、琅邪相阴德、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