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不是你们门派的人,我是被抓到这里的。”他很平静地问道:“我叫林涵,你叫什么?”
“我叫灵犀,萧灵犀。”女孩子毫无心机地对林涵笑道:“我的灵识受了伤,所以姑姑这个月没有给我安排任务,而是让我跟着她做些杂事……对了,要不你跟我一起住吧,你是新来的,我可以照料你,也许还能偷偷帮你完成一点任务。”
林涵大窘,其实他纯粹是长了一副白净文弱的皮囊,所以很是吸引这些女孩子的注意。以前有纪骜凶神恶煞地杵在他身边还不觉得,现在孤身一人,又总是带着伤,所以总是有小姑娘自告奋勇地要帮助他。
“这……”
林涵正在想推辞,就听见山洞外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巨响,似乎是由一口巨钟发出来的,钟声如同雷鸣一般缓缓滚过山洞。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不好,已经是卯时了,我带你去玄凤姑姑那里吧,路上再给你介绍云棘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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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萧灵犀去玄凤长老那里领了任务回来,又在云棘寺里四处逛了逛,林涵总算把云棘寺的基本情况都弄清楚了。
灵犀是个十分单纯的女孩子,大概是一直处于玄凤长老的保护下的缘故,对人情世故都十分天真。但是这些内情从天真的她嘴里说出来,听在林涵的耳中,却有种别样的残忍。
虽然已经经历过那场酷刑,但是林涵还是对云天宗的残酷手段十分震惊。
整个云棘寺中,共有几百名在这里受罚的云天宗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里面不仅有云天宗的弟子,还有带罪的长老。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是外来人。
云棘寺中唯一的来自云天宗内宗族内部的人,还是在派系斗争中失败的。
在云棘寺外,云天宗压榨着那些外来的弟子,利用他们来培养云天宗自己的心腹。一旦他们萌生反意,甚至只是公然表现出不满,就有可能被打入云棘寺中,种上火棘。强行压榨他们的灵识,每个月给他们分配大量任务,拿走他们制作的阵器灵械,卖来的灵石宝物,却都成了云天宗的财产。
这样一个宗派,用所谓正义的标准来评判,早就该灭亡了。然而它却是朱雀大陆上如今最大的四个宗派之一,而且富饶程度仅次于坐拥仙品灵脉的罗浮山。这样一个用恐怖和强权来统治的宗派,在近几十年的发展势头却远远强过其他宗派。
林涵对于人性向来持悲观状态,早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见识过人性的恶能释放出的巨大威力,而在云天宗,他再一次见识到这些手段的威力。
纵览整个云天宗,只有不到几千个宗族成员,统治着近十万个外来的云天宗弟子、长老……偏偏这些人还都战战兢兢,忠心耿耿。
这场面未免有点讽刺。
相比之下,这云棘寺虽然一片愁云惨雾,至少没那么恶心。
林涵领了任务之后,跟着灵犀在云棘寺转了一圈。云天宗的地形十分独特,据说曾是一片浅海,与东海相连,千万年前,一颗流星坠落在此,流星上的烈焰将整片海域的海水蒸发成了云雾,雄浑的灵气盘踞于此,经万年而未散。而撞击使大地开裂,许多重量较轻的裂块就在灵气的浮力下浮上了云端,成了云海中的一座座孤岛。
而云棘寺就是这些孤岛之一。
林涵跟着灵犀去云棘寺的边缘看过,高高的围墙之外全是翻腾的云海,可以看见一条火红的巨链从岛屿的下方穿出,消失在云海中。
“那是门派用来锁住我们的铁链。”灵犀骑在围墙上,天真地告诉林涵:“如果没有这条铁链,我们就会一直往上飘、往上飘,一直飘到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清澈的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穹,满是向往。云海中的风带着湿润的海腥味,吹得她衣袂飞舞,林涵几乎有一瞬间相信了她想象出来的那个地方。
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云棘寺,不过是一座压榨自己这些人的监狱。而真正锁住这些人的也从来不是什么铁链,而是那根植在血肉中、代替了灵识的火棘。他的灵识受损非常严重,连瑶妃仙子都说要慢慢调养才行,火棘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帮他修复好了。这么强大的东西一定会有副作用,如果林涵没猜错的话,灵犀所说的要完成任务才能领到的七转玉髓,应该就是火棘一月发作一次的解药。
而当他们坐在围墙上看着云棘寺里来去匆匆的人的时候,林涵也发现了,许多人的神色都十分呆滞,严重一点的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那些人是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灵犀。
灵犀正把一个小玉瓶里的丹药倒出来,吃豆子一样。
“哦,那几个人都在云棘寺呆了很久了,黑衣服的那个是墨纹长老,已经进来五年了,青衣的那两个也呆了三年了。云棘寺很辛苦,火棘发作也很痛苦,大部分人都撑不过一年的,能撑到五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林涵的心中一动。
“那你呢?你在这呆了多久了?”
“我从十二岁就在这里了,”灵犀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命运一般:“很快就呆满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