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萧玄衣的主意:大不了衔根芦管儿躲进水里。看见火起时,几个人并没有特别在意。
在火灭之前,不用操心阴兵上来,并且有了火光照明,捡石头方也便了许多。布阵进度大大加快。
几个人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声马嘶,大家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三匹马。
布阵前要清空场地,三匹马显然碍事,萧玄衣便将它们牵走,随便找个地方栓了。眼下这三匹马受了惊吓,不住地打响鼻,刨蹄子,如果挣断缰绳,乱跑起来,势必危及到八阵图。
牵到阵里倒是相对牢靠一下,只是万一惊逸了,危害反而更大。三匹马的主人此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锥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耐若何?”李克用幸灾乐祸。
“啥意思?”萧玄衣问。
“当时我的马解不开,谁说我败家来着。”
“要真是被围个几天,咱们还指望拿这几匹马当军粮。”
“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杀了。”
“现在杀了倒是去掉一个祸根。”杨华也同意。
“你的剑快,你去吧。”李克用对萧玄衣说。
“你的弯刀是新打的,还没见过红,正好祭刀哈。”
“也对!”李克用不再推脱,拿起弯刀出了阵。
那火越来越大,渐成燎原之势,空地上烟雾缭绕,已经有些呛人。好在八阵图已大致落成。
八阵图的石磊高的有五、六尺,低的也有尺八。几十个石磊星罗棋布,错落有致,乍看如同千山万壑一般。
杨华最先完工,便折了两根芦苇,做成一长一短的两个测量工具,把自己的中军阵验收了。
没多久,萧玄衣和李克用的外八阵也完工了。杨华比照着中军,先用长尺测了一个八阵的方位,基本上没大的偏差。
杨华又用短尺测量阵高,李克用负责的天、地、虎、鸟四阵,基本合格。萧玄衣负责的风、云、龙、蛇四阵全部超高超大。
这下萧玄衣的脸儿绿了。萧玄衣把大伙儿领进了芦苇荡,被李克用狠说了几句,有心要在这八阵图上找回场子来。
萧玄衣的动作比李克用麻利,干活儿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连杀马的功夫都不愿耽搁,谁知出力不讨好。
李克用坚持看完萧玄衣出糗,然后做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姿势,瞄了萧玄衣一下,走开了。萧玄衣自我解嘲:“你懂什么?高了往低了改,好改。”
“那行啊,你把多出来的石头都扔到阵外去吧。”杨华道。
“阵外哪里?”
“三十步开外吧。”
“为什么非要三十步开外?”
“咱们摆的这个阵,从阵中心到阵外将近三十步,我觉得吧……”
“你这个‘觉得’不行哈,”场子没找回本来就挺窝心的,现在又要返工,又要扔到三十步外,萧玄衣忍不住了,打断了杨华的话。
“有什么问题?”杨华脾气倒好。
“你折了一根芦苇当尺子,能准嘛。”
“我和你二哥的都没问题。”
“尺子不准,量一次差一点,量五、六次就差多了。”萧玄衣继续辩解,连“误差积累”都憋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你的风、云阵不能比李老三的天、地阵大,你们俩看着改吧。”杨华耍了个滑头,将皮球踢给李克用。
萧玄衣正想找李克用商量,就听“扑通”一声。扭头一看,李克用嘴里衔着一根芦管,站在水坑里,浑身淋漓。
萧玄衣差点没笑:“又不是让你杀人,用那么大力气干嘛?”
“这水太浅了呀。”
“水浅你就躺下啊。”
“躺下也不行啊,吸进来的照样是烟。”
李克用一句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衔芦管根本不顶用,又被萧玄衣骗了。
萧玄衣理亏,看来也不找李克用商量了,不过李克用跳水坑的举动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老杨,这中军十六阵,你只沿着水坑边上摆了四阵,明显的外重内轻,压不住阵哈。”
“怎么外重内轻了?”
“这外围的八阵,每阵都有六个小阵,你这中间只有四阵。”
萧玄衣这次倒是抓住了杨华的把柄,杨华只得说道:“那中间不是水坑嘛,填起来很费功夫的。”
“我这几个阵不是超了嘛,多余的就填到水坑里面,你把十六阵摆齐了。”
“要这样的话,石头反而不一定够。”
“不够我再去捡。”
这时火头已经逼近,芦苇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已经清晰可闻。空气也燥热起来,吸一口都辣嗓子。
“依我说,咱们也别折腾了,也等不到阴兵来,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李克用坐在地上风言风语。
“你不是还没死吗!”萧玄衣突然大吼起来。
敢冲李克用发脾气的人不多,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萧玄衣接着大叫:“阴兵追上来时你们哪去了?我好歹还算有一个主意,你却在这里说三道四。”
萧玄衣接着嚷:“我是为了我自个吗?阴兵一来大家不都得死吗?都难为我干什么?”
“那你总得想办法把这场烟火先对付过去吧。”李克用嘟囔。
“芦苇是瓤柴禾,不能持久,挺一挺不就过去了。”
过去人们一般把柴禾分为瓤材、干材两种,所谓瓤材就是枯叶、干草,干柴就是干枯的树干,树枝。
“再信一次吧,反正哥只能死一回。”
李克用说罢站起,“唰”地一声,扯下一条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