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号角数声,圆阵展开、重叠,不多久变成一个方阵,连看牛的十名讷支兵也归入方阵之中。
萧玄衣数了数,方阵每列十人,一共六列,刚好六十人。这时,观敌料阵的幽州兵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二操,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刘窟头问。
“方阵是可以进攻的,看来这老头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不是说好了和三哥单挑吗?怎么全上来了。”
“不是那意思,我估计老头对决斗稳操胜券,只等赢了李三哥,便向咱们进攻。”
“梦嘛,谁都可以做的。”萧玄衣哼出几个字。
再看那老头催动八百里驳,往阵前走了几十步,停住,一手摘下弓来,往上一举。八百里驳突然吼了一声。
战场上的牛“哞哞”地乱叫起来,包括幽州兵缴获的二十来头牛。接着,因为无人看守,讷支人的六十多头牛向八百里驳跑去。而幽州兵缴获的这些牛,因为拴在一起,无法挣开,只好低一声高一声地叫。
不大工夫, 六十多头牛将那老头一人一骑围在垓心,成了一个牛阵,直逼李克用。
“这是唱得哪一出?也不象火牛阵啊?”这下就连熟读兵书的李匡筹也纳闷。
所谓“火牛阵”,就是在牛角绑上尖刀,牛尾巴点着火,去冲击对方。战国时期,齐将田单曾用此阵大破燕军。
“搞得牛逼哄哄的,肯定是想扰乱三哥的视线。”刘窟头道。
由于地滑,这牛阵跑的也并不快,看看还有三百步,李克用矮下身形,扎开马步,弓也拉满,箭指天狼。
“李三哥为什么箭指虚空,而不是指着那老头啊。”刘窟头纳闷。
李匡筹不知其所以然:“可能这个姿势比较帅吧。”
“瞎扯,还没到射程之内,用箭指着别人,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攻击目标。”萧玄衣解释道。
“攻击目标不就是那老头吗?”刘窟头不明白。
“是攻击他的咽喉啊,还是攻击他的胸口啊?”
“原来是这样,怕他事先防备。”刘窟头嘟囔了一句。
眼看牛阵就要走人李克用的射程之内,那老头悠忽不见。这下不光李克用傻了眼,连观敌料阵的几十个幽州兵也傻了眼。
“镫里藏身?”有位幽州兵惊呼道。
“镫里藏身应该挂在牛的一侧,起码能看到啊,这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有的士兵甚至趴到地上,寻找那老头的腿,一个是距离远,再一个,六十多头牛,二百四、五十条腿,又如何分得清。
“不要找了,据说骑术好的人能藏在马肚子底下,看不到脚的。”有个士兵说。
“据说还能临阵易骑,飘忽如飞。”有个老兵补充道。
“照这么说,这六十头牛,说不准他就在哪一头牛肚子下面。”李匡筹道。
“这下三哥麻烦了,我明敌暗,保不定从哪个牛下面射出一箭。”刘窟头不禁担忧。
再看李克用,依然不动如山,剪指长空,目光注视着牛阵,而牛阵越来越近。
大家都知道李克用箭不虚发,都盼望着能看到一道白光,或者李克用的身形微微一动。战场上再没有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牛蹄踏雪之声。
一百五十步李克用没动……
一百步李克用没动……
五十步李克用没动……
二十步……十步……五步……牛阵淹没了李克用……幽州兵们不忍再看。
萧玄衣从背后拔出剑来,刘窟头连忙将他抱住:“老萧,老萧,听三哥的话,咱们回城。”
“放手,再不放手我连你一块杀。”
“你杀吧,我也去陪三哥。”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仿佛撕开了一张纸,幽州兵们如同听到霹雳,顿时惊呆。
牛群过后,李克用仍然成弓步站在那儿,估计这个姿势太帅,李克用舍不得收起。
雪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那个使回箭法的老头,喉头有血流出,箭已不知去向,那老头距离李克用只有五步。
后来据李克用说,牛群围了上来,但牛走得不快,李克用并没有受到冲击,几乎所有的牛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李克用突然发现:一头牛的目光,与众不同……
决斗之前,那老头估计给队伍下达了命令。老头阵亡后,讷支人的方阵并没有攻击,而是转身向北退却。
“不能让他们进入树林。”
李克用一声令下,李匡筹和刘窟头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要截断讷支人的归路,李克用和萧玄衣则尾追讷支人。
李克用好整以暇,左右开弓,讷支人无不应弦而倒,然而这帮讷支人却也邪性,阵型不乱地向前攻击,并且绝不回顾。
方阵的攻击性很强,能形成箭雨。李匡筹和刘窟头虽然是堵截,在密集的箭雨下,只好一边堵一边退,看看退到了树林边。骑兵没有了回旋余地,当时就有几个幽州兵中箭。
李克用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一个人,杀伤有限,见此情景,连忙给李、刘二人发出信号,让他们撤下,剩下的将近三十名讷支人,趁机钻入密林之中。
刘窟头和李匡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刘窟头高声说道:“三哥,我还没杀得浑身是血呢。怎么收兵了?”
“归师勿遏,你没看别人是鱼死网破的架势吗?这种情况下不能硬堵。”李克用道。
“难道就这么着让他们跑了不成?”李匡筹问道。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