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衣一觉醒来,外面正刮着鬼哭狼嚎的白毛儿风,帐篷里黑灯瞎火,冷气嗖嗖。哪里还有什么雪原巨蛇。
萧玄衣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趺坐,而是斜靠在李克用的身上,嘴角有点发紧,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条冰溜子,正是自己流下的口涎,萧玄衣不禁吃了一惊:“我睡着了?”
“是啊,你都说梦话了。”此时李克用也醒了。
“我说的什么啊?”
“呵呵呼呼的,听不清,手脚乱比划,把我都弄醒了。”
“我正要杀一条巨蛇,你把我叫醒干什么?”萧玄衣想起刚才做的梦。
“你压在我身上了,你不起开我怎么睡?”
“就差那么一剑,巨蛇就死了。”萧玄衣嘟嘟囔囔。
“杀蛇有什么好玩儿的,我看你这是‘起床气’。”
“起床气?”萧玄衣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睡够被叫醒了就带着‘起床气’。”李克用根据“下床气”杜撰了一个名词。
“瞎掰!”萧玄衣不齿。
“三弟,你要是困就睡会儿吧,我把睡袋让给你。”
“不用,我还是打坐吧。”
“不用算了,我也去做个好梦。”李克用说罢,将头往睡袋里一缩,继续睡觉。
萧玄衣重新开始打坐,然而心中纷纭,再也不能入定。
入定和睡觉不是一回事。简单的说,入定就是心思定在一念上,渐渐忽略其余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
入定时眼睛不能全闭,就象暗室里要留一线光明,思绪象一缕青烟在光线上缭绕不去,若即若离,若有若无。
睡觉时眼睛是全闭的,整个人进入浑沌状态,就没有什么一线光明,更不用提一缕青烟了。
不管是佛家道家,打坐都是为了入定,静生定,定生慧,有了慧,佛家才能顿悟,道家才能炼丹。
修行的初级阶段,练习入定时很容易睡着,萧玄衣练功有年,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现在竟然也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萧玄衣心里很感困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浑浑噩噩中,萧玄衣一直坐到天亮。
萧玄衣早早起来,先叫醒李克用,李克用一边挣扎一边嘟囔:“等等魂儿,等等魂儿。”
雪橇犬每天要喂两次,早晨上套之前喂一次,下午宿营,卸了套之后再喂一次。萧玄衣喂狗时才发现食物不多。
“怎么才有两只野鸡。”
“凑合一顿吧,昨天没打到多少。”李克用已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二哥你越来越不济事了,以前打的猎物二十条狗都吃不完,现在十三条狗不够吃的。”
“这能怨我吗,猎物越来越少。”
……
萧玄衣把两只野鸡斩巴斩巴,扔给雪橇犬,然后把自己的口粮分出一半来给了卢儿。
李克用说得也不错,两人赶路时,确实没有见到很多猎物,整整一个上午,才射到一只智力发育不全的兔子。
“照这样下去,雪橇犬也养不住了。”
“养不住就杀了吃肉。”
“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拉雪橇。”
“咱们总不能从自己身上割肉给它们吃吧。”
“你就不能想出一个不扯淡的主意。”
李克用盯着远方看了一会儿:“有了,咱跟他们买点猎物不就行了。”
萧玄衣?着李克用的目光看去,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黑点:“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打猎?”
“这么冷的天,不打猎出来兜风啊?”
“嗯,怪不得猎物越来越少,原来是这帮人干的。”
说话之间,那几个黑点越来越清楚,竟然是两拨人,前面一拨是两个,后面一拨有五个。正朝着他们这儿奔来。
“室韦人不是骑牛的吗?前面这两人怎么骑马啊?”萧玄衣有点纳闷。
“后面那几个倒是骑牛的。”李克用道。
“张污落说,冬天一般不骑马出门啊。”
“那是怕在外面过夜,把马冻死,又没说绝对不能骑马。”
……
“这两人骑着马一直跑,我怎么觉得不象打猎的啊?”
“你说得不错,这不是打猎,这是追杀。”李克用说着,便停住木马,摘下弓来。
“我还正想找他们问路。”萧玄衣也停了下来。
那两人两骑越来越近,看到萧、李二人,吃了一惊,一拨马头,往斜刺里跑。
“老刘!是你吗?”李克用眼神儿好。
其中一个人回头看了看,突然勒住马:“三哥救我。”
那人对同伴喊了一声,两人便拨转马头,朝萧、李二人奔来,来到近前,跳下马,其中一个果然是刘窟头,另一个人,萧玄衣认识,竟然是李匡筹。
“怎么回事?”李克用问道。
“那一帮人要追杀我们。”刘窟头气喘吁吁。
“那你就不用怕了,有我和老萧在。”
那帮追杀者看看还有两百步,李克用一箭射出,其中一人登时载落牛下,那帮人吃了一惊,连忙勒住牛,捡起同伴的尸首,掉头走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萧玄衣问。
“我们几个兄弟出来打猎,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个人来,二话不说,就对我们乱射。这帮人箭法极好,三个兄弟死在他们箭下。就我们两个逃到这里。”李匡筹心有余悸。
“射雕儿?”李克用反应极快,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骑着一匹木马。
“射雕儿干什么的?”刘窟头问道。
“就是汉人里面的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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