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多府联军作战,只东昌府折了总指挥,还有其他州府大将支援,仍能打胜仗。可你东昌府的兵将会听别府将主指挥?
从沧北裁下来的,别说大将,就是普通士卒,又哪个不是桀傲不训的军痞大爷无赖?
这么些鸟人,王庆绪活着都未必能指挥得动。别府将主会无知又勇敢地主动承担起代替指挥的重任?
那不是主动找气受,找战败的极大风险和罪名背?
那不是忠君爱国勇担责任的大无谓,那是混够官场急着找死的傻比。
梁山周围的军队中有这种高尚的傻比吗?
什么时候,我大宋的将领居然有如此高的觉悟了?
利益一致的西军各部遇到这种事也不行啊。都是各顾各的战斗利益。见死不救不一定,但指定不会管别军的事。
单从争功角度论,这种可能也不存在。
你少一点,我的功才能大一点。突出自己的功劳才是官僚必然的首先,军队在战场上更如此,岂会指挥别人的军队打胜仗分功?
白时中暗骂田师中说谎说得真有胆子,不愧是打边关混多年见识过大世面的官员。
想冒功讨皇帝欢心请封赏,请发阵亡将士大笔抚恤金好贪污,也不能这么个夸张的弄法啊哪。
这时候的白时中也多少知道点各地官府清理通盗兵的做法了。
因为被皇帝贬官并恶意打发手左侍郎,离开有禁军重兵空前严厉把守显得更安全的京城地区后不久就遭遇流民和叛军组成的叛国投海盗大潮淹没了,幸福地早早升天,不用拿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一点累的老命玩疲于奔命地奔波全国出差了,连本人带随行的家中护院教头和打手一并被杀抢个干净。
死了还怨不得别人。
是这两官员自己享受惯了,当高官当习惯了,又对骤变的地方情况无知,落难了出差也不忘贪图舒服安逸摆谱。
摆谱也不但是耍威风给地方百姓看,有公事考虑。
不再是大权在握的兵部核心领导了,要想震慑地方官员拿他们当正经菜对待,想得到好招待,就得装虎威犹在的架式,否则还干个屁督促整军。地方众诸侯谁会在乎两个仕途和威势全没有了的老家伙bb什么催促什么。
所以,所乘马车那个豪华显眼;随行人员众多不说,娇美侍女小妾和平常会伺候主子的家奴也样样不缺;一大群人那个高头大马显赫劲......在眼下剧烈动荡危机四伏的大宋赶路,这两前兵部大佬的队伍和黑夜中的熊熊火炬有什么区别?
这么耀眼的架式落入大着胆子疯狂一把争取吃个饱悠然投海盗帝国当公民的“大潮”眼里自然是必抢的……
所以,白时中瞅着奏折不无恶意地想:“当不上宰相的官员,这素质就是不行。蒋兵部是。田师中等也是。怕是梁山周围的官府把逃兵都趁机归了战损项,不但掩盖了治军不力的罪责,还能有大笔的封赏与抚恤银子捞。打得真是好一手算盘。”
他的猜测还真蒙对了。
梁山周围的官府就是这么打算的。
反正祝家贼寇就算没全被梁山人神奇地全消灭了,也指定是损失惨重,无力再打梁山,要不然也不会赶紧跑得不知去向。这是铁打的贼损事实,不怕朝廷得知桃花山强盗仍然强大得可怕而追究冒功的罪责,可以纵情合理地编造战功。把通盗逃兵归为战损弄些银子花差花差就是很靠谱的事。反正都是人没了,朝廷也查不出来。
冒功这种事,白时中对很孝敬自己的田师中也就在心里骂骂嘀咕几句,不会揭穿,更不会惩罚,还得想法圆好了谎言。
好在糊弄对下面的烂事几乎什么也不清楚的皇帝不是难事。
田师中等人如此报奏,意图也只是蒙蒙皇帝弄好处,也是给朝中权臣们弄好处,没有皇帝察觉自己被臣子肆意耍逗而大怒问罪的风险。白时中帮着混淆事非,逗哄皇帝没有压力。
问题在,白时中对奏折有了恨的方面。
田师中在奏折中暗藏的阴谋,白时中也是一目了然。
报喜奏折成了炸弹也正在阴谋这一点上。
田师中又要失望了。
他梦想的揭露梁山有造反势力、沧赵家族不但在老家有强大号召力与抗敌武力,在梁山也布置了暗手、沧赵家族很危险,这种爆料却没让朝中大佬们震惊。
从兵部尚书石肤到宰相白时中都把爆料看成了是田师中等人为报复沧赵和邀功的夸大。
这不是运气不好,或朝廷大员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不了解梁山的问题,而是人品问题。
田师中等无耻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没有底线,阴险伪君子国朝奸贼的面目汗阄人知,在以往的官场斗争中能以此常常保身获利得大便宜,但到了此刻,在捷报上就起了负作用吃了人品无良的大亏。
白时中等奸贼和田师中等勾结一起,打交道多,更了解这些地方官员是个什么东西,习惯上总把所言功劳和某些性质严重的消息大打折扣来听来分析。
知其奸而无耻无下限,大佬们也怕下面这些官员玩什么花样挖坑算计了自己。
下面这些官员,面上极孝敬自己,是抱自己大腿同为一伙的铁杆死党,暗地里鬼知道这些官员还勾结孝敬着什么人。
被见风使舵,关键时刻被反咬一口,由追随自己的铁杆死党猛然变脸成最有力打击自己的死党铁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