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了解不了解地方具体情况,知不知道白居中搞得那一套不切实际,这不重要。
他看到的是白居中以利诱之迅速安抚拉拢壮大着党羽势力,看到的是原本是他党羽的官僚或明或暗有不少的转投了白居中这个现任的又年轻看似前途更广大的宰相。至少是党羽的人心动荡,有人心大量流失这种趋势。这种趋势若是任其发展下去,那他老蔡想再寻机复起,难度会越来越大,机会越来越渺茫。
决不能让白居中得意下去。
蔡京受儿孙死亡的打击不轻。
但他是为了权力连最有才的长子取代他当宰相领导蔡家能更长久兴盛这种好事都不浒的独货,他心里只有他自己,若说被儿孙死亡这种事能打击得如何沉重如何灰心丧气伤心欲绝以至于从此沉沦着甘当平民混吃等死就是笑话了。
实际上,蔡京抢先一步入皇宫告罪获得脱罪,离开皇帝的眼,那心就已经从儿孙死亡的悲痛中转移到权力斗争上。
他猫在府里老实待着养伤,关门闭户似乎不纳外客,不再接触官员不参与官场政事,暗地里却没片刻放下算计联络。
白居中还有两下子,一威胁到他的复出希望,他立即暗里开始捣鬼。
必须毁掉白居中的灾区重建策略。
否则让正壮年的白居中干出了成绩,讨得皇帝欢心信任,坐稳相位长久干下去,不知还能活几年的蔡京就没机会了。
为证明白居中治国无能,为皇帝不得不还用能干的老宰相,蔡京不惜让大宋的局势进一步糜烂来赢得复起机会。
一时间,一封封秘信由蔡府发往各地。
蔡京遍布朝野的势力接到指示,纷纷而动。
这当中想得最大,干得最狠的首推蜀中最高长官成都府知府朱胜非这个北宋末也很有名的蔡党奸贼。
蜀中因地理环境所限,进出不便,消息也相对闭塞,在其它地方大规模暴发流民逃兵和暴乱局势失控时,蜀中却独自相对安稳,至少没发生当地驻军大量逃离并汇聚成流寇杀抢沿途罪恶大户豪强后投奔海盗的可怕凶事,统治秩序还算正常。
成都知府兼蜀中镇守使朱胜非,本就贪馋蜀中的富裕,有心借机学学高俅,也玩玩诬陷私通海盗杀大户发大财,同时大力削弱蜀中强大的本土势力对官府由来已久的对抗牵制,更方便自己控制,一举两得,接到蔡京秘信中的暗示,心中一喜,放开了会搞乱蜀中的顾虑,心生一计,立即打发亲信去联络蜀中各地当知府知县的同党和攀附者,准备发动一场立功又发财的好戏。
好人好官想搞点阴谋,总顾虑良心名声、顾忌影响,顾虑这个,顾忌那个,犹犹豫豫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发狠下定决心动手了,却又在最关键时刻总被背叛出卖,结果算计别人不成,自己反而成了罗网中的悲惨猎物坐牢甚至丢了脑袋,还满门遭殃。
而坏蛋,尤其是朱胜非这样的北宋末因官位低只能屈居二等大奸贼的人物,想玩阴谋,那真是果断而周密。
蜀中各地官府按白居中的移民填充沿海指令,把百姓想移民需要向当地官府申请资格的告示到处张贴,贪官污吏们看到商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把手中权力发挥到极致狠狠从主动送上门的百姓身上刮一番油水。
可,蜀中百姓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么无知好敲诈盘剥了,本就是少数民族杂居地,自古盛产土匪,民风彪悍,有天下未乱蜀先乱的形象,又见识过上次的移民风潮,心里有谱,除了胆小老实的,根本不鸟申请的限制,想移民,直接收拾家当拔腿就走。
贪官污吏想趁机勒索钱财,做梦去吧。
这时候,入蜀的陈希真、马灵这帮海盗帝国来的将领也添了把火,配合着提供策应保护等方便,鼓舞百姓直接迁移。
这让想借机发财,眼睛都瞪红了的官僚,尤其是下面具体办事的刁吏,美梦纷纷落空,都赶紧想坏水控制百姓。
陈、马二人入蜀培养当地武装势力,眼下的目的不是伺机夺取蜀中政权。
大宋还不到灭亡的时候。民间众多该死该被时代淘汰的人还活得很活跃嚣张或者继续麻木不仁自私愚蠢。蜀中号称天府之国,是大宋依赖的继江淮江南之后排第三位的赋税重地,对大宋存亡有举足轻重的意义。眼下还不能砍掉大宋这支依仗。
否则,江淮、江南的经济此次遭到重创,一时无法大力支撑大宋财政,再没了蜀中来源,只西军军费就无法支撑。
陈马二人入蜀是奔着摧毁当地的少数民族土司制度来的。
常言道: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土司。
中国,仅仅到了宋朝,王朝也已经更替了无数次了。但强大的土司,尤其是云贵广西藏区这样的地形复杂险恶地区,不少的土司家族延续了已经何止千年。
这些土司一代代扎根山区统领野蛮少数民族,官府难以有效管治复杂的山区,只能顺势放任并委托土司代为治理一方。
土司们就是一方方土皇帝,权力极大,政治经济军事人口财富刑罚样样说了算,直接决定着部落居民的生死荣辱,更联姻结亲相互呼应,稍有点势力的土司就可以根本不鸟当地官府的招呼,我行我素,肆意横行。
强大的土司,那作派就更不用说了。
官府你想把手伸到我的地盘办事,那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想要点赋税上缴朝廷充充为官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