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还要留着忠臣良民身份去清州赵公廉身边当亲兵混宋军呢,自不会在这当口亲自带兵冲击屠杀北寨的人落下口实。
他对汇聚在府前的南寨三百厢军道:“本将得到调令要离开清风寨。离开前感谢大家对花某的支持帮助。现在,我宣布,你们自由了,不再是厢军。以后的事有新官来安排。都立即把武器交于武库放好,你们回家换好自己的衣服,把军服交回来就没事了。今日好好在家休息。明日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夏收过你们的小日子。”
这些强编练的榆木疙瘩厢兵听到命令,想到的不是骁勇善战的小花将军离开了,那新来的军官能不能守住清风寨保住大家的性命财产这等要害问题,只为再不用辛苦值勤站岗而轻松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踊跃交了武器头也不回地说笑着离开了。
花荣瞅着这些对他离开毫无留恋不舍也无一声感激的人转眼纷纷远去,瞅着这些人走着走着,那当兵时要求挺直的腰杆很快弯下来,一个个斜肩塌腰撇腿松松垮垮,又恢复到昔日的散漫窝囊相,他的眼神由暗含希冀慢慢变得冰冷无情。
他以为经历了三山强寇的严重威胁和自己辛苦严格训练要求,这些人思想上总能有些积极意义上的改变,动作行为上总能形成些好习惯,总应该能保留些让人一看能提起些精神让人喜欢的昂扬精气神和良好举止。
残酷事实却证明全没用。
南寨这些汉子就是一群糊不上墙的烂泥,是农耕民族和汉人自锁手脚的愚民统治政治长久共同形成的动物本能一样苟活却又极度自私小心眼的行尸走肉。这些人为活着而固执愚蠢陈腐地守着熟悉的一地活着,能活就不离开,没有前瞻性,没有危机感,世事变化与他们无关,也没有责任心,麻木不仁,不关心别人甚至包括他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以及孩子,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小命。国家振兴、民族团结、忠诚等等精神方面的一切积极素质对这些人几乎都是虚的无所谓的。
这些蝼蚁一样的生命却不象无知蝼蚁那样自发有组织纪律性,更没有半点奋勇和贡献牺牲精神,随意散漫,受不得军纪等拘束,也不愿意为包括他们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和利益在内的集体出力,脏腑邋遢,坐卧举止随心所欲,当谁的面只要不杀头治罪也无正形,穿个衣服都东歪西扭不着调,不在乎脸面,谁若教他修正他想培养他素质,他烦谁抗拒甚至仇视谁,他们只在乎那点活命私利散漫活着,连大宋这个时代极讲究也极盛行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义都不守,不感恩,更不会回报,只为沾了便宜而满足。
花荣想好了,南寨的人要送于二龙山当劳力,但也准备着谁对他恋恋不舍或说点感恩的话,他就会带谁全家离开这危险艰苦地方移民到海盗帝国过天堂般的快活生活。
可惜没人对他这些年的辛苦努力维护与付出感动,都觉得他应该的,都无动于衷。
花荣轻轻呼口气,失望地瞅着悠悠蓝天。
他知道南寨的人和北寨的那些人渣一样都是海盗帝国抛弃不要的人,是日后不久的异族入侵中承受兵戈血马大劫难的人。
拿赵岳的话来说,这些人怎么也是汉人,是血脉相连的同族同胞,帝国不是不想救,而是移不动移不起。
这些人自有他们坚守的一套生存法则和小聪明小算盘,仿若顽石。
你若想灾难来临前移民他,说破大天去多半也没用。他根本听不进去,听了也不信。只有在蛮子的铁蹄钢刀杀来,他们盲然面对天变,若无人牺牲性命来救他们,就会立即聪明地愿意积极当异族敌人的顺民帮凶,成片老实下跪哀求饶命却无用,照样被蛮子狞笑着催马冲撞挥刀肆意屠杀,死伤遍地惊恐绝望哭爹喊爷四散逃命的时候,这类人才会象暴风雷电肆虐下的岩石一样有改变思想离开家乡迁移它地的动力。
金军打来,河北、山东、山西、河南会是金军南侵经过形成兵祸血海的重灾区。
沧赵帝国会全力以赴按计划把这四个地区能鼓动移走的人弄走,尤其是最先承受金军冲击到时候根本来不及逃走的河北、山西、山东三区的人优先转移或保护起来。
花荣知道到时候这些地区剩下不肯移走的人就是和南寨这的人一类的。这些人会为自己的愚蠢麻木自私付出代价。
赵岳说:“帝国不会为了拯救这些人而改变总体战略计划出兵阻击剿杀金军。”
外敌入侵,掠夺汉人辛苦创造积累的社会财富,摧毁中原汉文明,罪恶滔天,但同时还起到历史学家不愿意宣之于口的作用,屠杀清除了汉民族懦弱腐朽的人群和思想,催出奋发图强革新求变的民族新生。
每一次汉民族大劫难是巨大损失和痛苦也带来浴火重生,劫后民族充满活力,少了自身无法解决的陈腐牵累和麻烦,能轻身快速前进。
这好比狼群对羊群的效应一样。狼扑杀羊,对羊是种残忍,但同时也是淘弱留强加强进化的过程。
这个结论很冷酷,但却是自然规律。
人本质也是动物,只不过有了智慧,拘于本质、复杂思想和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