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盯着讲台上一动不动的赵岳,只感觉头皮发麻,暗暗猜测今天的会议可能并不是之前认为的专门集思广益讨论高丽之战,只怕这方面连主要会议内容都不是。
再想想,也是。
都争论了这么久了,军中各种意见都早已表达出来,总部早知道得一清二楚,赵岳既然专门为此而来岂会不清楚?还召集全军干部专门开会讨论个屁。
一时间各部大将副将等主要军官也由安静沉坐变成交头接耳,嗡嗡声却很快消失。
大礼堂又变得安静下来,很快的连粗重的喘息声也消失了,巨大的房子中恍若死寂无人。
赵岳瞅着一片片军官由东倒西歪的随意变得端坐肃穆起来,一个个腰杆挺的笔直,他的嘴角又勾了勾,这才淡淡开口道:“大家这是说够了?”
“没关系。若是没说够,请继续。
反正你们是军人,由帝国百姓养着,不用劳作,不愁吃喝,有昂贵体面的衣服穿,有舒适的房子住,和家人都生活无忧,你们有的是时间争论,有的是空闲起杂七杂八的闲心思。”
赵岳的声音平淡干巴,没带丝毫怒气烟火气,军官们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但台下,尤其是高级军官们听在耳里却不亚于在身边响起的炸雷,脸上刹那间变色,一个个露出羞愧。
忽拉一声,在总部和各营高级军官带头下,礼堂站起黑压压一片。
那些之前交头接耳最凶的迟了半拍,也赶紧跟着站起来,不管现在是什么心情什么心思,都跟着保持军人的端正军姿等着受训。
但赵岳并没有就势训斥发威。
他望向礼堂后排,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招呼道:“智深大师,请到前面来就坐。”
穿僧衣在人堆中最显眼的大和尚听到召唤愣了一下,第一时间不是应声,而是下意识伸粗大的手指挠挠光脑袋。
以他的身份和在军中的地位,自然不能随性坐在大礼堂边角,要是那样,大礼堂中的人绝大多数就得站着了。
大和尚身躯庞大雄壮,坐在后边中列靠通道方便伸长大手脚的边座上,但离讲台太远,眼神好使也看不大清赵岳的眼神,但看到赵岳盯的正是他这个方向,这才带着一脸不解表情应一声走到前面,站在赵岳笑着所指的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空位上。
赵岳又招呼道:“马军杨志将军、马步军栾廷玉将军,请你们也到前面来就坐。”
二将是两派争论不休的代表人物,这会心里正忐忑不安呢,听到召唤,也怀着不解不安的心情就位。
就在众将站得越发笔直,暗暗猜测赵岳的用意,等着赵岳再点将上前,然后发怒开训的时候,赵岳却双手一按,平淡道:“都坐吧。”
一千多军官心思各异,却闻声不由自主地呼一声整齐重新坐下。坐下后才想到我是不是应该继续站着听训?
可已经坐下来了,这时候真就没人敢又冒冒然再站起来。不少的都左顾右盼,想看看领导或别人怎么做,自己好随机应变跟着来。这样就不会冒失突兀成了标新立异的出头鸟。
大礼堂在一阵唰唰的盔甲衣服摩擦声中很快又变得寂静无声,一个个笔挺端坐,精神集中,目盯讲台。
赵岳并不训斥,也仍然绝口不提今天关于作战的内容。
他继续扫视着台下,这次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不少,近前的人甚至能看到亲切。
是亲切,不是满意,更不是自得。
众军官正困惑不解时,就听赵岳的声音响起,这次带有明显感情,仍是亲切意味。
“我看到在坐的有上百位异族军官。我不认识你们。相信你们绝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我。既然你们不远千里甚至万里有缘和我们相聚帝国,共为美好新世界战斗,这对你我都是件幸运美事。今天在此相逢,咱们就相互认识一下。”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这应该是世界通用礼节。
我,叫赵岳,字公岳,有两名字就象你们那有的小名昵称和正式称呼的区别一样。岳,在中文里就是山,雄伟不可摧毁摇撼的大山。
我的父母长辈给我起名为山,只是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健康结实雄壮,能平安长大,不要半途夭折,也就是不要没长大就因为疾病饥饿或其它悲惨原因早早死掉了。
我相信这是全天下所有父母长辈对儿女后代最基本最虔诚的心愿。”
在坐的异族能当上军官,不管当初是抓来的抢来的拐来的贩卖来的,还是救来的捡来的自愿恳求加入的,不管是不是喜欢汉人,是不是认可接受汉文明,是不是适应并习惯东方汉生活,首先肯定是在军中表现忠勇出色并建立了功勋的,升职前都经过军校再检验和严格培训,在中文上强化学习过,在汉语主体环境中即使仍不太会说汉语,不会写汉字,却必定有一定的听说能力,否则没法接受命令和带领指挥以汉人为主的部下训练和战斗,所以基本都听懂了赵岳的话。
这些军官没想到尊贵的帝国亲王在这种盛大会议上会首先提到他们。更没想到亲王会对他们这种军中异族另类如此认可而亲切,丝毫不摆尊贵亲王的架子,甚至用你我称呼彼此,简直有平等相待的意思以表尊重和重视。
尽管他们在军中已经用实际行动和扎实功勋赢得了一定地位和尊重,但在这只高傲强大得令他们只有极度羡慕尊敬畏惧的汉人群体中,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