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了,各营军官早到齐了。
可能是天气寒冷,站在外面如刀风刮削太受罪。鲁智深摸摸大光头,和李应、李俊说了几句什么,随即甩着僧袍带头大步进了礼堂。这一类的其他军官也跟着进去了。随后是军医这帮人。
争论的两类军官片刻后也在为首的激进派杨志和保守派栾廷玉带头下进礼堂,却转瞬间自动按各自所在兵种营属排成一列列队伍,变得井然有序,完全不似之前的乱轰轰和激昂敌对。
赵岳看到这里,眼神闪了闪,回收了目光,转身笑着招呼杜壆、萧嘉穗:“师兄,大官人,时间还早,咱们就在这坐会吧。”
杜萧二人笑着点头,猜到赵岳备有后手还想看后戏,但只是略有些担心部下表现不堪,并不慌张。
赵岳又笑着招呼其他人:“大家不要拘禁,都请坐。”
权力巨大的北军司法总长是赵庄一普通老户家的孩子,是赵庄培养选拔出来的第一批法律精英,思想进步,文武双全,素质作风过硬,和其他赵庄老户一样一向自负是最忠心最具有沧赵精神和传统的沧赵家族铁杆亲信或近臣,和家中前辈一样追随主家悍不畏死。
别看他三十多岁了,工作和能力深得昔日庄主今时的国王赵大有的认可和信任,又和大公子赵公廉几乎一起长大,关系深厚,在新帝国根基很深,但对赵岳仍打心底敬重畏惧。
只有他们这些亲身经历亲眼见证了赵庄巨变的老户才真正了解二少爷的神奇。
赵庄有聪慧超群的大公子,但若无二少爷,即使富贵也不过是命捏人手在大宋随波沉浮的常见一族,兴盛一代甚至短短几年,风云一起,或随着皇帝或权臣念头一转,家业和所有荣华富贵说败就败说完说完了。
赵岳是习惯了讲人权平等相处的后世人,到了这个阶级和等级都严格分明的时代,仍然习惯地以平等心态处世,从小时候起平常对人没架子,对谁都很随意而亲和。
但赵庄人不知怎么,对这位二爷就是既亲近又打骨子里畏惧得很。这种心态很矛盾。而在这的高级参谋中不少也是沧赵培养出来的老赵庄好汉,此时此刻紧张是难免的。
北军素质和总司令、参谋总长的治军紧密相关,和军中巨头管军纪的司法总长关系同样很大。
昨天接到开会命令,司法总长就猜测赵岳可能有就机察看北军素质的意图,心中隐隐约约担心今天出漏子,但却没敢私下传令部下司法官员们提醒监管的各营军官来开会要格外注意军纪。
他特意注意到杜壆、萧嘉穗两军中大拿也没有私下干预提醒,任其自然,显然是想让赵岳看到真实的一面,也可能是也想就此检验一下自己这几年辛苦治军的成效到底怎样,及早发现问题及早弥补和改正。
这是赵岳一再提倡的‘实事求是,不断进步和完善’的体现。
司法总长心里揣测:以杜、萧二人的品性是不屑弄虚作假糊弄上司的。对关系非同一般彼此之间了解信任的赵岳,他们也不需要对错误和不足遮遮掩掩。也许内心深处也不敢耍花样。
军中眼线多。有事瞒不住上面。神奇二少爷更不是能糊弄的。
此时看到赵岳并没有失望恼怒之意,包括他在内的司法官员以及参谋们都暗暗稍松口气。
赵岳丝毫不提军队和战事,和大家围坐着慢慢喝茶聊些生活趣闻琐事。
直到快九点了,赵岳才起身招呼去开会。
大家骑马,很快就到了大礼堂,远远就听到里面乱轰轰一片嘈杂声。
上千人挤在这里,说笑议论即使再小声,声浪汇合起来也会巨大。何况军汉本就豪爽多大嗓门。
把守门口的卫兵不认识赵岳,但看到总司令和总参谋长陪着,当班卫官立即高喝:“殿下驾到。敬礼。”
喝声传入礼堂,里面的乱轰轰刹那间消失,但一会儿后又是乱轰轰的,只是声浪小了许多。
杜壆、萧嘉穗微微皱眉。
司法总长和部下则黑了脸。高级参谋们也脸色难看。
赵岳却又是面无表情。
卫兵推开礼堂的大门,赵岳慢步进入。
乱轰轰瞬间又消失了。
上千军官不约而同唿拉起身扭头注视门口行注目礼,个个神情庄严肃穆,眼神却五花八门,有的是敬畏,有的是亲近喜悦,有的是好奇,有的看到赵岳只是个少年,目光露出疑惑、漫不经心,甚至不屑……
赵岳不看任何人,在杜、萧二人左右陪伴下,径直通过中间的通道走向类似后世国家发言人开新闻发布会所站的那种台子。
他所穿的特制铁底靴子一步步踏在水泥地上,不急不徐,声音很轻,礼堂越来越安静,针可落闻,铁鞋踏地声反衬得越来越清晰响亮。
独自登上台子,站在高高的却狭窄孤立的讲桌后,赵岳面无表情地伸指敲敲麦克风试了试电音,又抬头扫视了一眼顶棚上亮着的一排排日光灯,这才把目光投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杜壆看到赵岳的注意力转到台下,这才以练出来的军人特有的洪亮嗓门大喝:“全体都有了,向我们的普济亲王殿下敬礼。”
这声大吼响彻了有回音效果的整个大礼堂。
官军们应声目注赵岳,不论怀着怎样心思,都很是整齐有力地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