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前,赵岳原本想,若胜,就从容些毁掉神臂弩,若敌人太强,此战不顺利,也不怕引来远处敌人,就放火烧马车烧毁神臂弩。抢了敌军的好马,争取一人双骑快逃走。
他没想象现在这样带着战利品逃跑。
但段景柱却说,若能胜,神臂弩不用毁掉。他有把握带大家走安全路回到燕山。
记路。摸清路,识路,选路考虑进退,是老段的强项,也是他干马贼多年养成的习惯。
没这点本事。偷抢熟悉当地地理的马背民族的好马,当马贼至今安然无事,那根本不可能。
赵岳信段景柱的能耐。
这时节,野外旷野无人,也大大有利于掩藏过境踪迹。
但无论如何都必须抛掉只能行平坦路的大车,骑马快穿行野路,在敌人察觉货物出事前及早潜入山中,才能有机会做成。
之前收拢所有马匹,不让外人看到有无主战马跑来,清理战场。掩藏尸体和血迹,也是为了尽可能不让人注意到这场厮杀,尽力拖延事情败露的时间。
躲在这偏僻地,赵岳下马,指挥着和大家一齐用敌人的衣服制成绳子,把小袋神臂弩配件装成的一个个大麻袋绑到马背上驮着。
这玩艺不太重,一马能绑三袋。弩虽多也用不了二百多匹马驮。
众粗汉这才醒过味来赵岳扒死尸衣服的用意,都嘿嘿笑。
没这衣服绳,想用马带着神弩走还真没办法。
战前,以如此少的人截杀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当时都很紧张,只考虑厮杀,没留意绳子的问题。战后,伤痛。加战后的蒙松懈,加疲惫,加忙碌,也没留意货车上并没有配带绳子。
只有心如铁石,神经强韧的赵岳才能镇定自若,考虑周全。
把敌人的铁甲武器袍子靴子等用辽军携带的宽大结实行军皮睡袋装了。扎好口子,驮在剩下的一些马上。再用大车的长缰绳把所有驮马连在一起控制避免其无主驾驭而乱跑。
不会骑马的十几个工匠戴着皮帽子,包着皮袍子,用衣绳绑在马上,防止掉下来。
窝囊的俘虏小韩常被扒了铁甲,包着皮袍,也背戴手铐,绑骑在马上。
他脸上蒙着自己的用于骑马挡风的围子,外人看到了,也不知他是被堵着嘴强绑走的战俘。
大队弃了货车,护在马群周围,催马跟着向导段景柱迅钻入小路,开始了潜逃之旅。
工匠们大多不会骑马,甚至从未骑过马,在快马上被颠得难受。
韩常马术精熟,绑着又背着手不能自如控马,骑马也不难受。他被武能、徐谨夹在中间控制着,奔行间看着骑着莫离横野将军的宝马自如奔在前面的赵岳所提着的那口大刀正是他的那柄,惊奇赵岳如何轻易降服了莫离的宝马,对这位强大如魔神的沧赵子弟心生敬佩,神色复杂。
他不知自己以后的命运会变成什么。
他的父亲是辽军高官重将。他的家,他的母亲、亲人、梦想都在辽国。梦想可以抛弃或改变,但他决不会抛弃亲人不顾亲人安危投降大宋。
赵岳不一刀利索了结我,绑架我,费这大的事带我走,到底是何用意?
要是这个魔鬼般的强者看我是汉人,感觉我武力可用要招降我,我是不是要以死抗拒?
韩常小童鞋觉得自己是条硬汉子,不怕死。只是二十郎当岁,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啥美妙还没尝过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丢哪个荒地树林,就这么被野兽啃了,也不甘心呐。
赵岳可不关心他纠结什么,只抓紧时间拼命赶路。
穿山越冻得坚硬的田野,专跑远离村镇之地,段景柱果然能耐,引得路让大队能一口气顺利跑到天黑。
老天爷似乎也格外照顾这伙胆大能干的强盗。今晚有好圆的月亮,而且云彩稀少,月光照得雪地一片银亮,夜晚认路问题不大。赵岳命令继续顶风冒严寒赶路。
一切等进入山里,掩藏了踪迹,安全了再说。
人与马都撑着精神,直跑到天亮,又来到一座山前,要穿山而过。
那些拉车的驽马跑得汗出如浆,虽强壮却奔跑能力有限,即使只驮着些轻便东西,负担不重,坚持到现在也实在支撑不住奔跑了,纷纷无力地嘶鸣着慢下来,怎么催促也不肯再跑了。
赵岳大急,正要准备进山后找个方便掩藏尸体的地方杀掉这些马,甩掉包袱继续快跑,段景柱看出来了,笑道:“二爷,不必对这些无能畜生动粗了。咱们到家了。哈哈”
赵岳闻言大喜:“景柱,这就是咱们的燕山地界?”
燕山是中国北部著名山脉之一。西起白河,东至山海关,北接坝上高原,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西南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南侧为河北平原,高差大。滦河切断此山,形成峡口——喜峰口,潮河切割形成古北口等,自古为南北交通孔道。在军事中也很有地位,是兵家必争之地。
燕山有大小燕山之分。
大燕山范围可就广大了,指坝上高原以南,河北平原以北,白河谷地以东,山海关以西的山地,东西长约42o公里,南北最宽处近2oo公里。
赵岳前世对燕山不了解,今世北上经过燕山地区,却并不熟悉这一带,故有此问。
段景柱笑着点头:“咱们在燕山的窝离燕京并不是太远,却人迹罕至,正好灯下黑。”
赵岳听他说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