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并不知道柴进的事。
他在衙门后堂津津有味看着一本兵书(赵廉写、遗)偶尔还和相陪的儿子宗颖探讨几句,气氛很悠闲,猛然看到李刚风尘仆仆一头汗地钻进来样子有些狼狈,老头不禁笑了,还调侃了两句。
李刚见此情景,暗松口气。
他最担心的刘韐已事先和宗、张串通一气了显然不存在。
随后,李刚草草洗把脸,掸掸风尘,坐下来喝口水润润冒烟的嗓子把柴进事件简单扼要说了一遍,却有意隐瞒他自己的看法和刘韐笑着却格外激烈的反应,
问宗泽:“宗帅,您怎么看?”
他把刘韐对他的那一套又复制到了宗泽这,眼睛紧紧盯着宗泽的反应。
宗泽在听到高廉小舅子猖狂重伤柴皇城、柴进愤怒紧急到了高唐州时,他的脸色就变了,显然已经判断出了后续必会发展成什么样。
柴进那特殊的身份、个性、势力、加长久以来习惯了官府不招惹柴家形成的心气,加长年杀辽寇杀出来的铁血暴烈边关风骨,他岂能容忍地痞殷天锡如此无法无天肆意凶残对待柴家。
殷天锡嚣张直接欺压上门来,不知死活。
冲突一起,那么纵然是在高廉的地盘,柴进也必然敢悍然拔刀高廉,依仗高俅势力和手上的权力,向来凶狂霸道惯了,岂会把个前朝皇族之后(余孽)放在眼里,为了小舅子,更会选择凶狂报复。
太祖所赐丹书铁卷在高廉眼里也必然不当回事,
高廉当时鲁莽点,就会当丹书不存在,直接对柴进下毒手,聪明谨慎点也无非是设法哄骗到手,再诈称是假的,更有理由要柴进死
宗泽的浓眉皱了起来,却静静听李刚说完。
果然,后续如他所料。
高廉采用了哄骗之法,
倒是挺聪明,没白当这么多年的官,却是更藐视皇权更可恶更该死,也果然死了,只是不是死在势力强悍的柴进部下之手,而是由二龙山强盗杀了算是意外。
宗泽没理睬李刚耍心眼的询问,默默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儿子宗颖是什么反应。
宗颖脸色激愤,面孔激动得涨红,目闪锐利,
显然对高廉或说高俅一门如此猖狂不法十分愤怒,也对二龙山强盗张狂插手此事打破了高唐州残杀众生感到诧异不解,也有愤怒。
宗泽心里在对儿子三观正确的品性大感欣慰的同时也有一叹:我儿还是太嫩了点
他这才面对李刚,却仍不回应,而是慢悠悠反问:“刘帅是什么态度?”
李刚不动声色,故作从容一笑,想以暗示做误导。
不料,老宗泽盯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而充满睿智,语气却更淡了,说:“仲偃公(刘韐)必是反应激烈吧?
朝廷如此虚弱,国家如此危亡了,朝廷和地方那些人却还不知消停,还在肆意耍权作恶,就怕败不尽人心,以仲偃公的心性,他岂会不震怒灰心?
他在和你聊过后就决定辞职了吧?不理你了,忙着写辞呈收拾东西弃官而去。”
宗泽说着,瞅着李刚的目光更加深隧:“我猜,他还是以笑着的方式跟你说不干了的吧?
你无法劝说得动他,情急之下,你就威胁强阻了他暂时不得动,赶紧跑到我这来看看。”
李刚骇然地看着老宗泽,
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已经证明了宗泽的所有猜测。
李刚压下惊骇,努力沉沉气,对宗泽歉意地拱拱手,算是为此前的故意欺骗诱导做道歉,却立即追问:“宗公,您对此事到底是如何看的?”
宗泽却仍是不回答,紧皱着浓眉又陷入了沉思。
李刚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宗公,不瞒您说,刘帅和我聊完后就逃命一样急于逃离,说是必须赶在朝廷铲除柴家的命令到达河间府之前就远离了边关,似乎,柴进一灭,咱们边军就会跟着发生大动乱什么的可怕事似的,这是为何?
柴进的事和刘帅有何关系?又和边军有何关系?
这里面有什么关窍?
您说,刘帅与柴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我等都不知的隐情?晚辈对此着实不解,宗公老辣睿智,还请宗公不吝啬赐教。”
这话一说,陷入沉思的宗泽有了反应。
反应巨大,满满骇然一惊的样子,连目光中都充满了惊骇,不复之前的沉稳睿智和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的鄙夷愤恨焦虑等对此事的真实情绪,显然是猛然被提醒到了什么。
李刚开始怀疑刘韐私通柴进对朝廷意图不轨。
宗泽却仍然没回应李刚,又反问:“朝廷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吧?”
李刚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宗泽又垂头沉思了起来,
这一回却是满脸的灰暗,还有似乎是彷徨之色,似乎有极大难解的而且万分紧急的问题在困扰着,他需要使劲冷静下来迅速理清一切,完全考虑好了才能做出某种重大决定。
李刚本就性子冲动,又心急火燎的,但涵养还是有的,只得耐住性子安静等着。
没用他等多久,宗泽终于做出了决定,仍不理急张嘴想问他的李刚,径直吩咐站在他身边也在焦虑沉思的儿子说:“颖儿,你速去家中告之你母亲搬家,帮你母亲最快收拾好行囊和南下路上无人区必要的吃食,与全部仆从立即出城,离开这,万不要迟疑拖延。为父片刻忙完这边就过去与你们汇合。”
宗颖愣了一下,张嘴想问什么。
宗泽一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