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游目四顾,立即发现更多异常:低矮的没有明显屋梁的灰色弧形屋顶,这,什么呀?似乎是建房盖城的混凝土制件,哦,文成侯家当年创造水泥后发明的建筑新词,当初扩建京城建新城墙时,他亲眼见过的.....再瞅瞅四壁,也是灰色混凝土的,没错,只有水泥混凝土才能修得墙这么平滑笔直凝重,透着一股子浑厚坚固气势。这,太低矮太简陋了,卧室也太狭窄了,炕外空间也就能站几个人,远不是他前年灾后被太上皇特意关怀照顾赏给的那个高大空阔漂亮豪宅......
这,显然不是京城的那个家,老婆却在这......这特么是哪?怎么回事.....
他心事满满的老婆一见他醒了,而且人也很正常,似乎并没药傻了,顿时喜出望外,大松一口气,扑下身子欢喜叫到:“官人,你终于好了。妾身险些吓死.....我和孩子总算还有依靠.....”
老婆前言不搭后语,说得乱七八糟的,听得酆美越发一头雾水,也越发疑虑慌张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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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老婆还算有条理的叙述解释,酆美呆了好一会儿脸上才凝出个苦笑:某出征前夜住到了军营,方便第二天一早整军迎接誓师出征仪式,结果,那天我带着亲兵前脚离家去军营住,后脚梁山人就把我老婆孩子还有仅有的三仆人全给悄然弄出了京城。我特么随大军还没到梁山泊呢,我家眷却在这个叫乱石滩的鬼地方已经住了等了两天了.......
酆美没什么优越出身,能在极度复杂的京城混得那么好,显然是个极有脑子的武夫。他转瞬就明白了梁山能对他,不,还有姨此征的数将的家眷做到这个,这意味着什么。
梁山在朝中有及时可靠的消息来源,并且有诡异快的往来消息的能力。
朝中协商好了出征事宜,下了圣谕定下后,只怕还没动呢,具体到底有哪些将领参战,外人,包括京中很多不相干的大员尚且不得而知,梁山这却已经得到了详细的内情,把此次朝廷的出征大军情况知道了个底掉,针对性先一步制定好了对策,就等着朝廷动手呢.....这种仗尼麻的还打个屁!怎么可能不败得莫名其妙.....
谁领兵来打也不行啊。
真懂打仗的老贼童贯也只能一样一样的糊涂栽进去.....
酆美转瞬又想到了让他更惊骇的事:梁山在皇宫大内也有眼线。
这个眼线极可能就在太上皇身边,甚至是太上皇最信任最习惯用的贴身心腹女官或大太监之一......因为,他和毕胜参战为监军的事是大军点好了第二天就出发了的当天近傍晚,太上皇才临时起意决定的,很突然,很隐秘。当时,太上皇做出这个决定并秘密嘱咐时,现场只有太上皇、他、毕胜,三个人在。这事,他和毕胜早习惯了大内保密规矩,自然不会蠢得说出去,也没时间泄露出去,因为直接悄然回家准备出征去了。太上皇不会说出去,做了决定就在艮岳宫内接着抓紧时间修真呢。连童贯也是傍晚在军营看到他俩时才知道的....而梁山却对他和毕胜家早有布置.......
细思极恐。
原来,赵佶父子的性命早已掐在赵岳之手。
这事就不能多想。
太特么吓人了.....
你能想像安居大内的大宋皇家满门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竟然全在赵岳的转念间?
这个天下,到底是谁在掌控谁?
到底是谁在事实上掌控着天下?
宋国,不,是中国,到底是谁的天下?
酆美脸色煞白,不敢再深想下去,却又忍不住想分析得明白,妄图看透这乱世迷雾。
他头痛地猛拍了拍额头,强行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努力振奋心情,转而安慰越发惊恐抓紧他的妻子,笑道:“不用怕什么。梁山既然如此费事把我们一家团聚在这,就不会有轻易加害之意。这或许还是件好事呢。朝廷那么乱,对不对?国运,嘿,真可能说倒就倒啊。说不定在这才是唯一活路。为夫先屈膝答应效劳梁山,先混着应付着,以后看情况再说。赵岳.....凶残,但到底是仁慈的沧赵。娘子放下心,咱们且在这好生过着......”
他老婆一听他愿意屈服,顿时身子一松,露出真正开颜笑容,连声喃喃:“这太好了,太好了。官人能这么决定最好不过了。”
说着,身子又一激灵,露出害怕之色,小声道:“官人,梁山人....不是好人呐。一个个凶神似的。妾身在这两天留心听他们闲聊时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抓到的人不肯投降,就会立即杀掉埋到梁山里肥地,家眷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掉甚至活活烧死....说是天下财富来之不易,一粒粮食一滴血汗.....这可没粮食给没用的废物祸害浪费什么的.....”
这种事,不止女人听了惊恐,就是不缺胆量的酆美一听也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天下人都知道沧赵有菩萨般的慈悲广大。
天下人也知道,沧赵还有魔鬼的一面.....能干出来.....
两口子紧抱在一起,就象对无助而受到惊吓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女人又低低说:“官人被送来时,把头的凶恶汉子说了,加入梁山就得死忠,别耍小聪明有好日子,表现好,过段时间通过了初步考验,咱们的孩儿就能到沧赵家族独有的发家治富、富国强军的秘传呢。官人,你觉得呢?”
忠君的酆美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