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史文恭思索着提起了心时,场上恶斗了三十几合的大战突然分出胜负。
孟福通把花刀之能使出了精彩,一个虚招晃得曾涂急忙招架,刀路却半途一变,错马间在曾涂肋下拖斩了一刀。这一刀并不能使上多大力气,不能把曾涂斩成两段,但刀是宝刀,太锋利了,切开了精良的铁甲,把曾涂长年苦练成的结实发达的肋肌切开了,伤得着实不轻,疼得曾涂惨叫大吼,更吓得亡魂皆冒,枪都掉了,哪还有猖狂,哆嗦仓皇伏马而逃......
孟福通岂肯放过他,催马紧追,要杀了这个主事的曾家长子,除掉个大恶,打个完美的开门红。
在梁山军的震天呐喊喝彩声中,一向自恃骁勇能打的曾家其他四子中有三人被这一幕渗得皆惊骇畏惧,自知不是孟福通对手,竟然不敢上前救助兄长。只有最厉害的曾升急眼了,也是一向凶狂自信惯了,敢冲上去,却没能冲上去。
史文恭喝止了他。
对这个习武天赋最出众又对师傅向来尊重孝顺有加的弟子,史文恭相当喜爱,视为武学继承人,甚至是半个儿子一样珍惜。这一点上,他和栾廷玉对祝彪的感情相似。
他看得清楚,心中也有数,以曾升的武勇,上去了也未必有好结果。
场上的官兵大将,不止骁勇不畏死武艺超群,心计也高,而且还有罕见的宝刀这种利器,盔甲只怕也非凡......这个人,曾头市这边的大将,除了他史文恭,谁也不是此人对手。至少是没把握能打败了此人,上去多半再死伤败,挫掉军心。
所以他亲自出马了。
孟福通一见史文恭亲自上阵,知道这人只怕厉害到恐怖却也不惧,很想斗斗试试,放弃了追杀曾涂,专注对付史文恭。
史文恭想速战速决杀死这个军官,激励起己方士气,催马狂奔,戟上聚力,心中发狠,成心出其不意一戟猛撅就结果了此人。可惜,官军立即鸣金了。
孟福通只得遵守军令返回了本阵。
他也知道,必是赵岳认定他不是史文恭的对手,担心他白白折在此战或折了身为梁山主将的威仪,还重挫了梁山军心。赵岳是为他好。帅旗下的唐斌哈腰催马已冲向了战场。
唐斌上阵前,赵岳特意提醒他“小心史文恭这手快马全力一撅”,唐斌会意一笑.......他也精通这一手。
往日在西北战场上,他也常常用这一手正大光明的出其不意杀敌将个措手不及,敌将往往因心理准备不足应变之力欠缺被一击落马。
两个当世高手行家上阵,一个自负武力天下无双,想一击功成,一个自信神力和战场血磨盘多年残酷磨出来的本事,成心争锋,都一样满怀信心,都一样毫无畏惧,各不相让,催马凶猛对冲,转眼就近了.......果然,史文恭来这一手,貌似放松横端的铁戟猛然顺直,力量和凶威气势顿时全聚到至盛点,马借人威,人借马力,人马合一仿佛高山扑来的恶虎、九天猛降击的蛟龙,大戟如电猛撅向唐斌胸腹......
这一戟是如此凶猛如此快,以至于双方阵中观战的大将太多人只感觉眼一花,竟然看不大清这一击,不禁惊骇失声。
唐斌面色凝重,三尖刀已如电斩出。
双方将士只听到一声极度刺耳的金铁猛撞声,无不提着气瞪大眼睛死盯着场上,只见二马转瞬对冲而过,呼——,还好,没人落马。
在这一交手中,双方将士居然担心到都放弃了敌将败的企盼,只盼着己方无事就好。
史文恭也不禁惊骇对手的神力与反应之快之准。
天下间竟然有人能从容面对他暴发的无边恐怖威势,更能从容硬抗住这全势一击.......
他双手酥酥发麻,双臂肌肉也有点痉挛,心念电闪,信心受挫却毫不气馁,手上丝毫不慢,错马间收住荡开的大戟,对身后又是偷袭般如电一撅,应变之能之快已是世间难见,这一击更难防范,惊得梁山军这边集体不禁失声大叫。却是当一声,又是一次刺耳的金属猛烈交击,一道寒光从唐斌这暴烈发出,精准劈开了后背歹毒的大戟......
呼——
哦——
双方将士情不自禁都发着松气声、欢喜(失望)声。
史文恭和唐斌雄壮的身躯却都在马上猛烈一晃......惊得双方将士又啊起来。
扈三娘对丈夫的本事极有信心,但对赵岳都认可是强敌的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她的目光紧锁着丈夫,心随着战场上的急速演变而急剧起伏,适才的较量,她的感受比其他人更强烈百倍,她也是当世的高手,看得更明白,更担心.....好在丈夫是真英雄,是真正的世间最顶尖好男儿......
唐斌的结义三力士则个个双目圆瞪死盯着场上,个个脸憋得通红,似乎紧张提吊在胸中的这口气现在也未吐......
场上两人圈回战马并没有立即展开第二轮对冲,而是不约而同都驻马遥遥相视对手,脸上都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眼神中却都暴射出骇人的光芒,都一样的斗志暴棚,都一样的焕发了从未有过的较量兴趣,泛起无边的争锋杀念.......如此对手太难得,今日定要杀个天昏地暗杀个痛快,不死不休,以证谁才是这举世英豪。
史文恭此时还惊骇于对手是如此年轻。
这个宋主帅才二十出头吧?
如此年轻,有天生的神力,难得,却也不算什么。
世间从来不乏大力士,缺的是天生神力的习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