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帝,不是可有可无的不要脸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不要脸了的闲散王爷,他代表的是国家的体统与一个正统王朝对外的形象,私下可以无耻,但对这种太明显的强夺民利必会引起社会大轰动的大丑事总有顾忌,不能随便干。
另外,他对安庆王如此无耻如此贪婪也感到诧异甚至震惊,对安庆王第一次产生些瞧不起,也微有些不满。
你是宗正卿,代表了皇族形象,怎能如此不顾廉耻?
你是朕宠信的人,是朕让你有了地位权势,但你也不能拿着朕对你的亲近信任与维护就如此放纵的强势胡来啊。
你在朕面前都这样不顾体统,是御前失礼啊,定你个内心不敬君王之罪都不为过。
但他并没有对安庆王产生怀疑,按陈旧老经验说法,只以为贪财的人就没有大的政治野心,安庆王不是皇位的威胁。
他却不知,财富正是政治变革力量的基础根源。
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财富的重新再分配,说到底都是财富为根本原因导致的。
赵佶内心也认为不能掌实权的王族贪图钱财与享受是唯一能做的,是应该的,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合理的。他以前也是这样的的闲散王爷,身为艺术家,格外虚荣要脸面,没象安庆王这样巧取豪夺,但很理解安庆王的贪婪无耻。
他也不知,贪财没野心、为点钱财享乐急眼了就会变得愚蠢不堪,这正是安庆王想给他留下的印象。
由一个风花雪月不在政事上费心思的闲散王爷骤然转为皇帝的时间还不够长,赵佶道行还浅,识不破安庆王的野心。
但也因为对安庆王有些不满,赵佶还是阻止了安庆王耍横耍赖纠缠不休,温言打发走了安庆王,想私下质问赵公廉。
赵佶对少年小秘书赵公廉的赖皮一面那时已经颇有些了解。他本质就不是个正经皇帝,并不讨厌这一点,相反反而有些喜欢,感觉有趣。因为赵公廉的赖皮能拿捏到恰到好处,更符合一个聪慧有趣懂分寸的少年本色,赵佶甚至很欣赏。
“收起赖皮。”赵佶坐在御案后板起了脸呵斥,“在朕面前,你老实说为什么单单皇族不能和你家做生意?”
仍是歧视皇族的罪名问题,这回不能耍赖的,一个回答不好,满门获罪能不死就是轻的。
赵公廉也严肃起来,但并没有畏惧的低头,而是直视着皇帝,一抱拳郑重道:“臣听说,安庆王比陛下还富有。”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
“嗯?”
赵佶皱眉瞅着赵公廉,转着心思,有些不解,又有些恼怒。
这算什么回答?
安庆王富有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应该的?他是朕在皇族中难得的朋友,是朕的人,朕愿意他富贵一生。你莫非想挑拨朕和安庆王的关系?你这样的嘴上没毛的小孩子再聪慧能干又如何?也敢在朕面前耍小聪明?你好大的胆子!
赵佶这种皇室子弟只相信权力与位子的力量,不明白财富在政治上的颠覆力量。赵公廉却是非常懂得的。家里正是因为财富的暴增与巨额财力的拥有,赵庄才能暗中兵强马壮,并且进一步推动了科技实力的飞速发展,已经拥有了无敌的海上实力,推翻大宋这样体量的王朝还不行,但颠覆个南亚小国已经跟玩似的容易。弟弟也强调过资本可以操控国家。
眼前的皇帝显然对财富的威力没深刻认识,由此更误会了自己,杀机临头啊,赵公廉赶紧敬畏又忠诚地多解释几句:“陛下,财富是有限的。小臣家只忠心天子一人,眼中没有其他王族,也不敢有。”
赵佶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就舒坦了,明白赵公廉是在说沧赵家族的财富只为效劳他这个天子一人,只效劳他的江山。
赵公廉又半隐讳地说:“普通臣民再富有也不是问题。比如象小臣家。其实也不可能富有到哪去,在民间被无知百姓瞎传传,空名大,显得财力与信誉雄厚更方便做生意而已。但王族不同。在王族手里,财富与权力是能互换的。”
赵佶不是一般的聪明,听了揭开盖子一半的话再不明白赵公廉想说的是什么,那就真蠢得根本没资格坐皇帝位子了。
他一琢磨。
是呀。
普通人再富有又如何?
朝廷若是想整治,随便安个罪名,稍伸伸手就一把捏死了。
富户豪商历来不就是王朝蓄养的猪吗?
养肥了,需要收剥了,就随手拖出来宰掉一批充实国库就得。
普通人也确实不可能太富有。
光有才智干劲,却没有根基,没有足够政治力量的庇护,朝野上上下下官僚小吏士绅敢伸手要好处的人多了去了,想扒皮能扒皮的势力多了去了。能一口强吞的势力也大有人在。其中,王族就是最大的能强吞者。
比如沧赵商务,比如安庆王对沧赵家族......
王族确实与普通富户不同,有豪富到富可敌国也没人敢乱伸手的先天优势政治地位,还有名正言顺争夺皇位的资格。
皇帝拉拢人心效忠,无非是给予权力地位与荣耀,让臣子先有了权力随之再有了财富。
王族子弟没皇帝的这种权力与能力,但若是太富有了,也可以反行道而行之啊,先给予财富结厚恩情义,潜移默化就拉拢住人心,在金钱利益与纽带驱使下自然形成隐形的政治同盟,甚至能收买统军将领形成隐形的军事实力,时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