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州自从当了官就几乎没被人如此辛辣呵斥嘲讽过。
以前官小是仗着蔡京的势,上官不敢得罪他。现在身为一方大员,一跺脚泰安地三颤,更没有人敢当面挑衅。
这下他怒了,彻底撕下伪装,刚想张嘴呵斥威胁,却被赵岳冷笑粗暴打断道:“一个玩物也敢挑衅本公子,好,虽够蠢却也算有点胆量,比只能耍黑心逞嘴皮子能耐的官僚败类强了那么点。既想战,如你们所愿。”
温知州一听这个顿时喜出望外。
只要赵岳上场,目的就能达到。且暂时忍一忍,先让这小儿嚣张得意一回,看他一会怎么死。
温知州把呵斥恐吓的话强吞回了肚子,转眼又换上了虚伪气度,冷哼一声似是大度关心,实是激将:“贤侄,我好心再劝你别逞能。败了丢人事小,伤着自个就不好了。”
赵岳懒得再搭理这种把无耻当能耐的虚伪,对又恢复笑嘻嘻神情的奶兄弟道:“你会会傻子。玩过了,哥哥我上。”
这么说是提醒小刘通,若万一真没把握干翻任原就不要逞强坚持,安全第一,赶紧退下来。自有他亲自收拾。
小刘通完全懂得四哥的意思,笑着点头,也不多言,解下背后双刀,稍一沉沉气,让自己更清醒些,这才稳步上场。
温知州等则一愣,没想到赵岳自己仍不上却纵容个孩子上去当探路替死的。
他们有点失望,但也没当个事。
一个个收拾掉不是问题。
以任原的能耐,收拾这么个明显被惯坏了惯得张狂无知的毛孩子必定玩似的轻而易举,不过是多赚了一个沧赵家族的子弟,这更好。等弄死弄残了这孩子,赵岳既然放话了,不当众反悔当缩头乌龟,那么下一个他只能自己硬头皮亲自上。
上,就得非死即残,只是稍晚点转眼间的事。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岳上场后的倒霉形象:
嗯嗯,转眼被激怒憋气的任原狠狠摔倒,一身白得胜雪的衣服变得肮脏不堪,浸上触目惊心的血。小儿嚣张一向未遇到挫折而放肆得不知进退的可恶嘴脸在巨大的痛苦与绝望中扭曲,丑陋,悲惨,倒霉,哭丧,可怜……却让人是多么解恨而愉快。
温知州的老帅哥脸上露出一丝期盼和欢欣的笑容,心里提前充满了成就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轻松自如玩人命运的手段很自豪。
但他以目光暗示任原的眼神却更阴狠恶毒。
师爷看到敢摔自己的可恨少年积极主动仍上去找死,那心中更是热烈欢迎而快慰万分。
猖狂的小儿,敢对本才子行凶无礼,你真是无知无畏却终于要品尝到胆大包天得罪我的报应恶果。
小儿无知,岂知我的厉害。
我是那么好得罪的?
沧赵家族子弟又如何?
我不是官,是在权力塔上地位卑下,但玩死你们这种凶横霸道狂妄得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权贵子弟照样如玩死一只蚂蚁。
恃武持身份地位猖狂一时算得什么本事?
这世界是智者的天下,
是我这样的擅长利用权谋的才子读书人的天下。本府大将尚且得敬着我,小儿莽撞武夫,你找死。
他不用象温知州那样假仁假义保持高官风范,不用眼神示意,直接提醒和催逼任原道:“任壮士,这小儿太狂妄,太轻贱咱们泰安人的相扑实力。这场较量,你可不能丢了咱们泰安人的脸面。要让无知小儿晓得厉害懂得何为敬畏何为尊重。”
任原从温知州的眼神中读懂了威压自己下死手决不可放过的恶毒警告,从师爷这更得了更明显的提示、支持和威逼。
他本就被赵岳轻贱鄙视得脸面掉了一地而刺激得怒极,得了暗示和压力,心中越发发了狠,不屑地瞥了‘轻如鸡毛,弱如蚂蚁’的麻杆小刘通一眼,瞅着赵岳,目光能吃人。
可赵岳回应他的却是个意味深长的悠然轻松笑脸。
这落在任原眼里无疑是没把他丝毫放在眼里的嘲笑,
仍是高高在上对他轻贱鄙视,是最强烈的挑衅,无疑更激怒了他。
较量的两人在部署那签生死约。
任原怀怒,下笔有力,傲慢写上大名、籍贯。字字铁钩银划的。
你还别说,这巨人瞧着粗野蠢笨,一手毛笔正楷字写得却不错,手法轻灵,笔转如意,字可称得上苍劲有力,起码瞧着很有股子气势。这说明这巨汉并不是外观容易让人误会的那么粗卑无文笨傻空心大萝卜,不乏细心,有那么点灵巧劲。
任原是读过快的。
他家族遗传长得大,至少祖父两代就是相扑手,但没有任原的高大强壮有力优势,块状大却缺乏力量敏捷配组,相扑遇到好手就不是优势,反因迟钝笨拙成了劣势,都没混出大名堂,但任原家传了相扑本事,从小就练习,所以长大后能力压群雄。
当然,他家并不富裕,靠时有时无的相扑那点收入只能勉强度日。任原能读书靠得仍是赵岳传的拼音字典的功劳。
但任原不是读书的料,别说没条件在学问一道上深入学习,就算有,他也学不进去,看书就头疼。
仅是识不少字,稍看过点书而已。
他这手不错的字其实就象不少后世的风光大明星一样仅限于签名那点挣体面的东西,是特意练过的。
但小刘通不知道这个。
他瞧着任原的字,哟一声笑道:“没想到啊,你这浓眉小眼睛的傻大个居然能写出这么一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