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坐山虎的优势凭兵力之盛重挫赵岳的威风,找回场子,挽回面皮,保住客栈的利益,没想到反被教训,损失更大,面皮丢得更狠。
预想和结果的巨大反差让土皇帝一样在本地强势太久的高通判气得暴跳如雷满脸狰狞,忘了士大夫儒雅体面风度。
权力的属性实际是一种规则暴力。
当权力遇到规则内更强大的权力,或是规则外更强有力的暴力时,它的威力就失灵了。
高通判惊讶发现自己擅长的政治手段和以权力玩惯的暴力,以前无往而不利,可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遇到沧赵家这个嚣张纨绔赵老二就全不起作用了。
这让他万万接受不了,无法咽下这口气,立即怒气冲冲又去找温知州。
“知州大人,赵老二一再当众行凶,已经犯了重罪。我们完全可以合理合法拿下他问罪让他伏法。还等什么呢?”
高通判参与对付赵岳可不是为了讨好下台的蔡京。
他也不知道擂台杀人这主意是蔡京在背后不惜逼反赵公廉争复相位而策划布置给温知州的。
他和朝中有关系,但和权大却也太贪婪难满足的蔡太师没联系。
此人也算有自知之明,明白以自己的能耐和根基想在朝堂混大佬只是受气找虐甚至找大祸,所以没幻想当权力和威风更大,风险也更大的官,连知州一把手都不怎么热衷追求,打点朝中,有适当的靠山罩着只为了保住泰安通判的位子。
他在泰安这当着二把手,活得威风自在,更捞到了太多实惠利益,虽然不是泰安本地人,但家人和亲近亲族都早已搬到了这做了财主富商,一个个活得骄横滋润得意,泰安这好地方已经成了他一族的真正第二故乡,根基就在这。
他瞅着一任任知州来了,任满三年离去,甚至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又调走了,一把手按制度流水一样变换,他长久甘居老二,被朝廷忽视掉,以贿赂钻了制度空子,所得远比匆匆而来又转眼匆匆而去的一把手大得多,享受了土皇帝一样的好处。
这次经温知州一勾通鼓动,积极参与,高通判是觉着整治赵岳顺合趋势,得罪沧赵一家却能赢得满朝权贵欢心。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长远利益太大。
也是早早站队向朝廷表明立场。皇帝知道了,都满意了。如此,他在泰安的利益就更有了保障。
算计得很好。
但没想到赵老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按游戏规则行事,不鸟王法官威那一套,只凭强大暴力硬干,稍被挑衅就重手行凶。
高通判盘踞此地当事实上的土皇帝太久了,顺风顺水惯了,万事随心,难免目空一切自大起来,一怒极就想暴力强推。
赵公廉官高权大,梁山势力不弱,赵老二有这些依仗又怎样?
犯法被捉拿问罪,难道梁山势力还敢来和泰安官兵交战和官府作对行造反一样的行径不成?
合理依法拿下赵老二狠狠泡制,上报朝廷获得认可和支持,赵公廉再强势又能怎么着?
沧赵家族若敢行暴力势力硬来,那正好落得个不臣的罪名,遭到朝廷打击,他更能狠狠报复掉沧赵家族。
高通判管司法,也能管军队,正好可用权力报复,怒火冲动下也忘了此前的种种顾忌了。
但他自大冲动,温知州不冲动。
温知州本是蔡京家的坐馆先生,也就是负责教教蔡家子弟读书并兼任狗头军师的角色,玩的就是阴谋,久在京城也深知赵公廉果断冷酷的一面和不动则已一动就动个狠的厉害手段特点,眼界不是高通判这种沉在下面的自大官吏能比的。
但他实际也不知蔡京不顾大宋江山安危也要夺到相位重掌大权的可怕盘算,
不知他自己也只是蔡京准备随时牺牲掉的一枚棋子。
他不乏知识不乏政治手段,但政治大智慧有限,哪比得了老谋深算如鬼精的蔡京,素来深深信赖佩服的就是蔡京的老辣,听了忽悠,感觉巧妙拿草民赵二开刀打击了赵公廉的强势和威信符合朝廷的心思,更能让受了憋屈的皇帝出气和满意,大大有利于老主靠山蔡京复相,他又确实有点迂腐忠心,很想帮老主出把力,于是就听安排设了借刀杀人擂台。
他要以最擅长的阴谋尽可能玩死赵岳,但尽可能避免和赵公廉发生正面冲突构成私仇,保障自己能安全置身事外。
有擂台这一妙手,此时,他是决不会带头行暴力围杀赵岳这种不智之事的。
能那么干,赵老二岂能嚣张活到今天?
早被仇视沧赵家族或痛恨赵老二的其他官僚仇家下手了。
但他不会阻拦高通判这么干。
这位自大的二把手能冲动搞死赵老二,那可好了。
有这么个他内心很讨厌的强势二把手的大头自愿顶在前头承受风险,一切就省事了。
所以,连提醒风险都不提,只顾虑重重摇头拒绝下令。
“高大人,你是通判,有司法权,你若想把赵岳小儿绳之以法,那是你的权力。本官也不能强迫你不准依法行事。”
他这么一表态,高通判的官场斗争经验和敏锐立即起作用了,反而压下愤怒冲动不急着以权力暴力报复了。
高通判鄙视温知州懦弱胆小无能,心中暗骂知州真是个京城温柔乡泡软骨头的瘟鸡书生,也配当一州之长?
想让本官当出头鸟为你这瘟骨头做事顶风险,你也太高看你的政治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