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杨灵的房间早已撤去炭炉,屋内熏烟袅袅,香气弥漫,李玄霸刚踏进房间,便觉得头脑异常的清醒。
杨灵熟练的为李玄霸褪去长袍,然后让下人端来热水,服侍李玄霸洗漱。等李玄霸洗漱完,杨灵又乖巧的为他捏了捏肩,丝毫没有公主的做派。
虽然杨灵的表现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李玄霸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因为杨灵最近这段时间,越发的安静了。
“灵儿,洛阳被围,我却没有救援的打算,你是否感觉很失望?”李玄霸抓住杨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柔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怪我,千万不要藏在心里,哪怕是打我一顿也好。”
“夫君胸怀天下,所行之事自有夫君的道理。”杨灵强颜欢笑:“杲儿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他咎由自取,夫君不曾记恨于他,灵儿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怪你呢?”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玄霸轻叹一声,将杨灵揽入怀中,说道:“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敢冒险,陛下宅心仁厚,远远不是杲儿的对手,若是将杲儿接到江都,我担心外忧未除,内患先生。”
面对强盛的大唐,北隋节节败退,杨杲求救于窦建德和徐世绩,但从未派人向南隋求援,这说明杨杲不愿意在杨侗和李玄霸面前低头。
“除此之外,朝廷若是动兵,便等于向大唐宣战。”
“虽说突厥现在忙于争夺可汗之位,无心南下,可是朝廷和大唐势均力敌,一旦交战,势必会持续很久,谁也不敢保证突厥会乱到那个时候。”
“而且中原百姓能够免遭突厥骑兵屠戮,是因为大唐派重兵牵制,如果朝廷将大唐逼得没有退路,他们自然不会再理会突厥是否南下,到时候中原免不了生灵涂炭。”
李玄霸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杨灵只是低头听着,直到李玄霸说完,她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夫君,只要杲儿能活下去,灵儿便心满意足了,又怎敢奢求让他来江都呢?大唐想要的只是洛阳城,杲儿的性命在他们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杨灵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打算让杨杲出现在江都,威胁杨侗的皇位,既然李玄霸不想现在就与大唐撕破脸皮,但李玄霸若是请大唐放过杨杲的性命,想必大唐也不会拒绝。
“灵儿,你觉得杲儿会舍得放弃洛阳吗?”李玄霸苦笑一声,说道:“有些人把权势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杲儿要是愿意普普通通的活着,我们当初也没有必要离开洛阳了。”
杨杲的脾性,杨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她亲自前往洛阳劝说,也不可能让杨杲放弃龙椅,离开洛阳那座迟早被攻破的城池。
“夫君,如果将来洛阳被大唐攻破,请你试试吧。”想到杨杲或许命不久矣,杨灵潸然泪下,抽泣的说道。
“我会尽力救他的。”李玄霸心中不忍,将杨灵搂的更紧了些,坚定的说道。同时,他在心里接上一句:如果他能够活到那天的话。
在真实的历史中,王世充废杨侗自立,杨杲年纪比杨侗还小上几岁,既然王世充可以废掉杨侗,自然也能废掉杨杲,只是目前看来,王世充依旧对杨杲忠心耿耿,而杨杲似乎也对王世充信任有加。
......
周王府开始冷清起来,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皆身负重任,远离江都,梁啸、李九指那些人则还在国子监上学,以至于周王府里只剩下时常抱着孩子的李苟。
随着南隋领土的扩张,监察史和隐卫的数量都显得捉襟见肘,监察史的官员还可以从国子监里挑选,但隐卫这个机构太过特殊,除了有一技之长,最重要的是忠心和可靠。
不过,像李苟、梁啸这种愿意为李玄霸赴死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从年初至今,隐卫的数量只增加了三分之一。
前些日子大唐突袭东郡,李玄霸反应不及,正是由于人手不足,他只派人注意洛阳的动静,却没有派人监视唐军的一举一动,以至于东郡失守许久,他才收到消息。
“洛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昨夜搂着杨灵,李玄霸睡的很不踏实,他起床之后,洗漱一番,便去院子里习武,这是他半年来一直坚持着的事。
李苟的眼圈很黑,似乎睡的比李玄霸更加不踏实:“击败瓦岗贼,王世充便一直派大军攻城掠地,洛阳城里剩余的粮草并不多,如今唐军围困,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只怕洛阳城坚持不到年末了。”
李玄霸闻言,挥舞双锤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随口询问道:“王世充的表现是否有异常?以他的本事,在夏国公和徐将军面前吃了闭门羹,应该清楚坚守洛阳乃是死路一条。”
“王世充身边始终有上百名随从保护,隐卫也难以混进他的府里,所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实在是无从知晓。”李苟平静的回答道。李玄霸很明事理,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责骂他办事不利,李苟也不需要隐瞒什么,据实禀告即可。
李玄霸确实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李苟能够告诉他答案。他放下双锤,坐到院中的石凳上,说道:“洛阳要是有消息传回来,你要立刻向我汇报。”
“公子,隐卫的人数太少,是否可以让梁啸他们离开国子监了?”李苟犹豫片刻,小声询问道。
“不行。”李玄霸坚定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无论他们如何请求,你都不可以答应他们离开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