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战败被俘的唐人随军工匠,对哈里发来说是重要的国家财产,自然也不可能当作奴隶来使唤,就算他们不肯改变信仰,也给予了相当规格的待遇,甚至给他们娶妻生子,指望从血统上把他们潜移默化成穆斯林。
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已经不大限制他们在大马士革城里的活动,以他们显著的外貌特征,在这个沙漠居多的根本跑不远,但是为了预防这些人因为风俗教义之类的原因,在与当地人冲突中上到伤害,日常生活中,都有专门的密探进行定点监控。
一个经营奢侈品的希伯来商人,喜欢接近这些工匠,显然引起了当局的注意,倒不是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出于希伯来人喜欢追求金钱和利益的传统,以及对这些工匠手上掌握技术可能流失的担心。
而且大马士革还有传闻,在重镇布哈拉关于屡屡被镇压的信仰暴动中,那些顽强遗留下来的抵抗组织背后,就有某些希伯来人和栗末人的影子。在伊斯兰教的咄咄逼人的威胁之下,这些异教的信仰者不得不放弃前嫌,联手起来进行抗争了多年。
阿拉伯帝国对居民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是传统意义上闪米特血统的阿拉伯人穆斯林,他们是征服者和统治者,拥有很多土地和财产,是特权阶级;以王室、贵族、大臣等上层家族及其附庸为代表,阿西姆,海迪尔都是这个阶级中的高层。
第二等是非阿拉伯裔穆斯林,他们是包括安息人、柏柏尔人、库尔德人在内,被征服的各族人民,被迫或自动改奉伊斯兰教,免纳人头税,但没有特权,包括了大量的基层官吏、士兵、商人、以及部分平民。
第三等是保持原来信仰的非穆斯林族群,象阿姆河上游被征服地区的栗特人、阿拉比亚以北的马扎尔人,他们必须交纳人头税和土地税,并且不能参与政治活动,生活上也受到许多限制。他们主要是底层平民。
最后,第四等是奴隶,他们大多是战俘或从市场上买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被灭亡国家的臣民。阿拉伯贵族往往拥有上千的奴隶。他们主要从事家庭服役,也有从事生产的,特别是从事修建水利工程或采矿等大规模繁重劳动。
事实上,阿拉伯人就是靠占领区内这种政治经济文化上的等级分化制度,逐渐把被征服的本地居民,演变成伊斯兰教的信徒。
这些数量稀少的唐人工匠,介于第二个等级和第三个等级之间。这时候遥远的中土传来关于希腊火的传闻,出于对拜占庭和唐人可能打破阿拉伯世界对交通和商业的垄断,进行秘密技术交流和结盟的担心,竟然促成了他们一行不远万里进入中土的理由。
说实话,听到这个前因后果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时,这个蝴蝶的翅膀风暴,也未免扇的太远了,都刮到西方去了。
不过有这么个活证据在,只要稍加以灵活运用,就可以堵上那些人,对枢密院出大力气经营西域,靡师费饷的指责了。当初是负责西北路的枢密副使李嗣业也是安西军的出身,对于这一点多少通过自己的资源和人脉,给予了些帮助,才将反对的声音暂时压下去的。
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章程,皇帝左思右想,还是有些委决不下,摇摇御案边上的响铃,走进一名垂首躬身的内官来,
“今个是哪位值守太极殿下。”
“是韦少师。”
“韦见素。”
皇帝小白心中一动。
片刻之后,垂老熠熠的韦见素,已经奉召安坐在皇帝身前备询谘事。
“少师持国老成,事多朝见多识广。”
皇帝小白酝酿了下说辞道
“这相距万里的绝域之国,也对我大唐狼子野心不断么。”
“十数年前就已经不是绝域了。自从高帅阵没于域外,上河中列国,已尽数归并大食。”
韦见素慢慢看完手中的具状,脸上也有些异样的颜色,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陛下可知,大食国君,曼苏尔择都望长安的典故。”
“哦。”
皇帝眉头跳了跳。
“陛下又曾记得数年前大食入藩,而拔那汗王子来朝求援,相争于丹凤门前的故事么。”
作为跨越三朝的鼎重之臣,韦见素最得意的是朝中大小事的记忆力。
皇帝小白饶有兴趣的听这位三朝元老说了些好些关于大食的典故和事例,才重新开口道
“朝中却有些不同的声音啊,国家百废待兴,有人却在极西之地,私开衅端,容留匪类。”
有人,韦见素咀嚼了这两个字眼,抬起眼皮看了眼这位至尊,还真有些维护意味啊。他也不点破
“陛下还记得,乾元年间,大食来使,愿以兵入境助战,重划边境,开教禁。其中的觊觎之心,也不能说空穴来风的。”
听到这里,小白也想起来,当时局势糜烂,国库短缺,的确有一班朝中大臣,主张以鞭长莫及的国土,换取外族善战之兵的说法。
不过那位密友的反应却是破天荒的激烈,不但从剑南明折上书“敢言割土者为国贼”“大唐开国至今,只有被窃据的边疆,没有被君王割让的国土。”,在朝野中脑的沸沸扬扬,连当年的乾元天子,也差点下不了台,这事自然被拖了下来,后来时局好转,借兵之议也就不了了之。
韦见素看着皇帝的表情,轻撸胡子又笑了笑。
“陛下别忘了,我们那位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