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晹参加殿试,在宫门口就碰见了陈凌轩,两个人相视而笑简单打了招呼便再宫门口候着。
快要到时辰,又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公子匆匆赶来。看他穿着打扮不是京都人士,估计是摸不着东南西北才来晚了。
“在下孔得圣,两位是韩兄和陈兄吧。”他的五官轮廓清晰,手长脚长,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裳,空荡荡的袖子摆动起来倒是不屈了名字里的“圣”字。
听他说话如铜锤敲钟,便知他是个爽利人。读书人之中头脑死板,说话文绉绉的居多,这个孔得圣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三个人的名字按照姓氏排列在大榜上待了好几日,满京都谁人不知晓?尤其是这个孔得圣,之前默默无闻,如今成了突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他的生平祖籍等事立即被翻腾出来,还有不少版本。
听说他家在偏远小镇,父亲是个落魄的书生,全靠开私塾养活妻儿。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生了一场大病走了,只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好在小地方民风淳朴,乡里乡亲对他们孤儿寡母甚是关照。孔得圣在读书上有些天分,可家境贫寒,读书之余还要做家务上山砍柴等等。上一届的大考他本来要参加,只因筹不出路费,偏巧老母亲又生病,这一耽搁就是三年。
今年他一路上京,不敢住店只在破庙和心善的人家投宿。在京都等待放榜的日子,他便卖些字画赚几个小钱。替人写书信,写对联,画一些屏风之类的活计他也不嫌弃,还笑成等自个高中,这些东西的价钱恐怕是翻倍,谁找他是赚着了。
众人听了不过笑着挖苦讽刺他两句,说是看他行事做派就不像能高中的书生。
等到他榜上有名,众人不由得愕然。那些他写过的字,画过的画果然暴涨,各个书画店都以高价收购。得了字画的人纷纷把那些作品拿到最高级的店里去装裱,有人不禁扼腕,后悔没舍得几个铜板让他留下墨宝。
字画还是一成不变的字画,却在一夜之间有了天地之别,这让孔得圣苦笑不已。原来他孔得圣现在最值钱的是这个名字,叹呼!悲呼!
他没银子去点魁楼喝茶,一直为没见过韩晹和陈凌轩的诗作、画作而遗憾。外面流传的拓版终是只是形似,全然不见真迹的神采。今日在宫门口遇见二人,他满心都是想要结交之意。
韩晹对这个孔得圣是久闻其名,今日见到真人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便赶忙回话。
“那剩下这位就是陈兄了?”他偏头又瞧瞧陈凌轩,笑着问道。
“不敢当。”陈凌轩微微颌首,“眼下咱们同为天子门生,孔兄不用太客气。”
不等三人过多交谈,就有小太监出来引着三人进去。三人都是第一次进宫,不敢随意行事,规规矩矩听从太监引领。到了乾清宫外面,三人立定,小太监进去回禀。
孔得圣四下张望起来,迎上韩晹的目光坦然一笑。第一次进宫,见到气势恢宏的宫殿楼阁,不好奇是不可能的。难得是他不掩饰,不忸怩,这份洒脱难能可贵。
乾清宫外有太监高声唱喏,皇上宣三人同时觐见。陈凌轩抢先一步,韩晹见状眼神一闪,故意错后一步,却不见身后之人上前。
他扭头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孔兄为长,请先行。”
孔得圣闻听倒不再推辞,大踏步进去,他随后跟上。
金銮殿门口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一个个站的溜直面无表情。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众人的眼睛都瞧着门口。
三人一进来,就觉得无数道目光射在身上,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尤其是上首的目光,尤其让三人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听见太监高呼三人见礼,陈凌轩率先跪下,其余二人刚跟着跪下。
“学生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考高中榜上有名便是天子门生,这声学生倒是恰如其分。
“嗯。抬起头来。”皇上的声音低沉有力。
韩晹听了心下一动,慢慢抬头视线却停留在龙案之上。
“陈凌轩出列!”
听见皇上点名,陈凌轩忙往前跪蹭了一步,“学生在!”
“把你做的文章背一段听听。”
“遵旨!”陈凌轩朗朗颂来,殿上众人闻听无不颌首赞叹。
他所作的文章取圣贤大同之先思,又分析如今天朝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现况,提出在减轻农业税的基础上提倡发展小作坊,提高农户的生活水平。只有百姓有饭吃,有房住,有银子看病养老,整个社会才能稳定。在稳定的基础上鼓励中大型商户扩展,朝廷相应提供各种优惠政策。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整个天朝的经济,最终达到全民富裕实现大同。
之前皇上已经提前阅卷,听见他背得流畅,到关键之处慷慨激昂,不由得暗暗点头。群臣听罢都不由得点头以示赞同,感叹陈阁老不愧是一代元老,生养了好子孙啊。
皇上又针对他做的文章提出几个问题,他侃侃而谈应对自由。皇上闻言脸上带了一丝笑意,站在旁边的子虚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
眉眼间距略窄,眼睛盯住一点不爱移动,说话声音不轻不重快慢缓急,说明此人做事有韧劲有毅力有条理,才华横溢必能担当大任。不过见他事事先出头,子虚又觉得他过于急功近利,太过争强好胜。
皇上跟他对话了半晌,命他起身一旁站立,似乎很满意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