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烟酒催人睡,一家人闹也闹过了,笑也笑过了,现在正是发困的时候。
听说宫里来人了,任启瑞连衣服都没穿好,急急忙忙出了门。谁说皇家多薄情,任启瑞这一刻,比谁都难受。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走在自己之前。更何况,他自认为皇兄年龄并不算太大。
任秋忆听到消息后,也让苏浅浅先睡,带着大的两个儿子顺父亲一起进了宫。
进宫后,看到皇帝卧室前跪着的一干人。任启瑞很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但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找了个位置,带着儿子孙子也跟着跪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有公公开门走了出来:“宣!荣王爷一家觐见!”
公公那尖锐的声音,这一刻是任启瑞听起来最动听的声音了。听到这样的召唤,他知道,皇兄至少现在还有一口气在。
带着儿子孙子朝着里面走去。一进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任烁煜不自觉间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味道。被哥哥拉着的小手,一步也没离开过哥哥的身边。
任启瑞快步朝着龙塌走去,看着躺在床上瘦骨如柴的男子,眼眶都红了一圈。
“皇兄!”这一刻,他们是兄弟,不在是君臣。
好像是为了回应任启瑞的叫唤,皇帝还真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的自家兄弟,神情有些激动。只是被病痛折磨了差不多一年的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
“瑞儿!”这是任启瑞的小名,母后跟他从小就叫到大的名字。
“皇兄,臣弟在!”听到这一声召唤,任启瑞铁骨铮铮的一个男子汉,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的皇兄,依然还在。那个从小护着他的皇兄,好像一直没有改变过。
“对……对不起!”皇帝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声音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这三个饱含了很多意思的字。
其中更多的是他对任启瑞做过的那么多不该做的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能到了这一刻,他才开始悔悟。开始惊觉,自己都对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些什么。
“皇兄!”任启瑞除了叫这两个字,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皇帝再也没看他一眼,而是把眼神朝着人群里看了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看了一圈后,好像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神情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两地清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都说,人生,从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眼泪里结束。为何不说,人生,在自己的哭声在开始,在自己的眼泪中结束呢?
看着两滴已经落入枕头的眼泪,任启瑞眼泪蜂拥而至。
沙哑着嗓音,试探着叫了一声:“皇兄!”
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回答他的叫唤?
不用说,躺在床上的人,已经说完了他人生最后一句话。简单的三个字,透露出来的是浓浓的内疚,对弟弟说不尽的抱歉。
他走了,走得很安详。可能让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那个他想说抱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