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殷暖放在她脸上的手在抚摸片刻之后,却忽然停下,又轻轻蹭了蹭,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借着浅浅的月光,甚至能看见他方才眼里的迷惑此时已经带上了一些不解。
穗映见他动作停下,心里有些讶异,正有些奇怪,又觉殷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一事,她心里一惊,明白了殷暖的手是在自己脸上寻觅什么。
“暖暖。”穗映慌忙又唤了一声,想要做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只是她此时心急之下,连嗓音里的那一丝伪装都忘记了。
下一秒,穗映只觉得身上一痛,然后是“咚”的一声,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地上。而方才还对她温存的那个人,此时直直的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
穗映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认出来了,可是他看向殷暖时,却又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神还是迷蒙着的,甚至还因为燥热而下意识的扯着他自己身上的衣物。
穗映不知他为何忽然就自己踢下床,可是见他此时的模样,心知不把握此时,只怕之后再没机会了,故而又撑起身体,想要走上前。
“别过来。”殷暖见她动作,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厉声道,“滚”
“暖暖。”穗映又放低了嗓音,道,“是我啊,我是水奴,你不理我了吗?”
“你不是阿姊。”殷暖迷迷糊糊的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只是脑海还是晕沉。月光下穗映白花花的身体晃着他的眼,他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行为了。
“阿姊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殷暖嘴里喃喃的说着,似乎想要借此让自己更清醒一些,“阿姊应该比你高些,她的头发比你的柔顺一些,她的脸比你的要小一些,还有,你也没有那道疤痕。”
穗映闻言。心里只剩下苦笑,她本以为,自己被殷暖识破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忘记了那道疤痕。心里就在奇怪。那种时候,只要是个男人,谁又会记得那些?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关于水奴的一切,早已经镌刻进殷暖的心里骨髓里。
所以在他面前。她处处都是破绽。
穗映又羞又恼的坐在地上,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殷暖,见他神色更是迷茫几分,就连脸上的那几分冷意也已经退去。她又站起身,一步步的向他走去。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她也不会放弃的。
然而原本已经迷糊的殷暖在她靠近之时立刻又有几分警惕起来。
“五郎君。”穗映用自己最柔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句。
殷暖怔怔的转回头看她,就在穗映以为他终于彻底迷失心智的时候,就听见又一声“咚”的脆响,只见殷暖抬起手。狠狠的砸在床榻周围的围屏上。
穗映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走近两步想要问他怎么样?可有伤着?而殷暖却因为这疼痛得了片刻的清明。
“滚”穗映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殷暖又一脚踢在她的胸口上,好在他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并未伤得厉害,不过就算如此,猝不及防之下穗映还是跌倒在地上。
“五郎君。”穗映惊了一跳,脸忙往她的方向爬去,。
“滚。”这一次殷暖的声音却要清明许多,然后只听“刷”的一声。穗映抬起头,忽然就惊在原地,再不敢移动分毫。
只见殷暖反手拔出斗帐上挂着辟邪的宝剑,明晃晃的指着她。
“五五郎君。”穗映怔怔看着他。
殷暖眉头皱起。他现在全身无力,手腕颤抖着,就在穗映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宝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后殷暖也跌坐在床榻上。
“五郎君。”穗映见此,立刻站起身。知道他这次定是已经彻底迷糊了。
然而就在她快要接近的时候,就听见门忽然被撞开,下一秒,一根长长的帛带缠在她身上带着她往后拖了一下砸在屏风上。
“五郎君。”阿元来不及看那个被自己缠住的人,立刻飞奔到殷暖面前,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婢子立刻去把苏疡医请来?”
“别去。”殷暖用力咬了咬唇,而后吩咐道,“阿元,去搬一桶冷水来,尽快”
“哦。”阿元得了吩咐,立刻风一般转身而去,路过穗映时,因为她披头散发阿元看不清长相,又嫌弃她挡路,干脆一脚踢到角落里,然后瞬间消失在门外。
穗映身上被缠住动弹不得,又被阿元踢了一脚,阿元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完全和殷暖刚才中药之后软绵绵的那一脚不一样,穗映只觉一阵刺骨的疼痛,而后喉咙一阵腥甜,呕出一口血来。
她现在再没心思想其他,只恨自己不能立刻昏死过去。
阿元出去之后,立即又搬了一个大木桶回来,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不过一会儿双手各提一桶井水倒进浴桶里。
“五郎君。”阿元走到殷暖面前道,“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殷暖喘着气道,“阿元,劳烦你快些扶我过去。”
阿元有些犹豫:“五郎君,水很冰。”
虽是初秋,但是深井的水依旧冰冷刺骨。
殷暖闻言只是摇摇头,在阿元看不见的地方,他为了让自己清醒些,手心里已经攥出血来。
阿元见他模样,知道事不宜迟,便也没多言,直接把殷暖扶到浴桶边上,而后殷暖合衣浸入水里。
全身的燥热被这冷水一激,殷暖打了个冷颤,却逐渐清明起来。
“五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