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他恨恨不已的是,宋军各队大牌都是包钢,不要说弓箭了,就是对弩箭也有相当强的防御力,完胜夏军主装备木制盾牌。
当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上,宋军吏士开始攀登,后面弓弩手不断地射击掩护。
寨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反击,并用烧开的水与油下泼,用取之不尽的石头不断砸下。
只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寨子防御力量大减,再加上宋军多层次的压制,很快就有宋军吏士登城。
“不能让他们上来,赶紧反击,把他们打下去。”阚先趁着宋军砲石大矢打击,不再重点关照寨墙,立即抽身而出,身先士卒地杀上去。
他不能不再做淡定,现在守御力量非常薄弱,只要被取得几个立足点,就会造成军心崩溃,绝不能有任何的侥幸。
作为预备的山讹,立即出动,他们十余人为一队,不断绞杀登上来的宋军吏士,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半问题,好几个登城立足点被破坏,登墙的宋军吏士损失惨重。
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网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让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让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让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让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让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让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