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千里追魂指王重木,对百步穿杨针熊卞慈。”
我和丫头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熊卞慈正是刚才报名处遇见的那个练“葵花宝典”的家伙,一袭红衣,两手空空,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走起路来轻飘飘,一上台便坐在一把雕工精美的太师椅上,戴上义甲,弹起了古筝。
自称是全真道创始人王重阳转世真身的王重木则身穿黑色道袍,腆着个大肚子,撅着个大屁股,晃着个大脑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高台。
熊卞慈弹完一曲便停了下来,倚在扶手上,微闭双目,似乎在等王重木出手。王重木冷笑一声,紧握双拳,提臂运气,翘臀挺胸,怒目圆睁,脸涨得通红。观众们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他忽然在原地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摇头晃脑起来,就像得了羊癫疯一般。台下的急救大夫刚要抱起药箱冲上去,王重木又猛然间停止了所有动作,摆出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遥指着熊卞慈,口中叽里咕噜念了一通谁也没听懂的语言,接着一跺脚,大喝一声,潇洒地收回右手,大步流星冲到裁判跟前:“哈哈哈,我赢了!”
裁判一头雾水:“对方还没出手呢,你怎么就说自己赢了?”
王重木自信一笑:“她出不出手我都赢定了,刚才我已经用独门绝技‘千里追魂指’点中了她的死穴,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全身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
裁判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王重木,又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吃药了没?”
王重木皱着眉头闪开,用力地宣告:“吃什么药?我又没病!我的神功是经过17位专家共同认证的!她中了我的千里追魂指,就是输定了!”
一些观众将信将疑地望向熊卞慈,却见她依旧似睡非睡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王重木愈发焦躁:“看什么看?看不出来的!她受了内伤已经不行了!这是在死撑,其实她根本动弹不得!”
“得”字刚脱口,嘣嘣嘣,对面古筝的弦全部应声而断,数十道银光激射而出,众人的惊呼声还没落定,王重木已经坠下高台摔了个狗啃泥,浑身上下缠满针线,看上去像一只硕大的纺锤。王重木挣扎着爬起来,呸掉嘴里的泥,胡乱扯着针线,又惊又怒:“谁?是谁偷袭我?!”
裁判宣布:“王重木出局,熊卞慈胜!”
“什么?!不对不对!是我先赢的她呀!不信带她去验伤啊!她绝对活不过一个月啦!”王重木语无伦次,在裁判面前手舞足蹈,“不行我们再比过,我会隔空取蛇,还会吹气断金,我有证明文书的啊!”
裁判无奈地摇摇头,几名绿衣大汉和急救大夫冲上前将王重木按倒,就地取材用那些线将他绑了个严实,抬上马车送往疯人院。王大师杀猪般的嚎叫声洒满一路:“我的千里追魂指啊!一个月就死啊!”
望着马车卷起的滚滚黄尘,我哑然失笑,继而怅然若失,那个我曾经满怀崇敬向往不已的高深莫测的江湖忽然间变得像这尘土中的马车一般影影绰绰,轮廓模糊,而那些为天下人所津津乐道的武林传奇和侠义精神也如同王重木的神功证明文书一样,不知真假,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更不知有何意义。
又经过几番类似的较量,比武选将的结果便出来了,熊卞慈轻松夺冠。在雄壮激昂的进行曲中,兵部侍郎秦不灭和“九州桶业”驻太平州总管郭赧才共同为熊卞慈颁发了奖杯、奖金和大都督委任状,此外,“九州桶业”还送上一份特别大礼:一只24k纯金马桶的一年使用权。
在一群天真活泼的孩童簇拥下,熊卞慈戴着花环站在领奖台上,眼含泪花,娇滴滴地依次感谢了皇上、朝廷、左右丞相、组织本次比赛的兵部和太平州府、在场的三品以上大员、家乡八杰州从郡守到村长等一大串父母官,以及自己在成长道路上遇到过的师长和前辈,还有本次比赛的独家赞助商——九州桶业。
语毕,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官员们交口称赞,为今后多了一位聪明懂事的同仁感到欣慰;观众们深受感动,真切地体会到熊卞慈这份成功的来之不易;被淘汰的选手们自叹不如,默默掏出小本子,一字一句记下了熊卞慈的获奖感言以备日后学习改进;初入江湖的新手们茅塞顿开,暗下决心向偶像看齐,对自己从思想到ròu_tǐ来一次彻底的清理,个别雷厉风行者当场就掏出兵器朝自己裤裆中戳去。
还有一些大侠泪流满面,不是被感动,而是因为路途遥远,他们赶到这儿时报名已经截止,结果与这样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失之交臂。虽然我不觉得错过这种比赛的报名是一种遗憾,但善解人意的丫头还是不忘安慰我:“才不稀罕!跟你的神功比起来,这些家伙都是小儿科。”
我自然不能辜负丫头对我的吹捧,当即表态:“嗯!天下那么大,除了太平州还有九个州呢,像我这样神功盖世的人,只要有能力,当个将军还不容易。”
“那还真的是不容易,”丫头一盆冷水泼来,“那九个州都是太平光景,不像太平州都督还要上阵杀敌,所以将帅之位人人垂涎,竞争相当惨烈,而且凭的可不是真才实学,而是真金白银。”
我愕然:“不会吧?”
丫头用手比划道:“都督一千万白银,总兵五百万,副将三百万,参将一百万,再往下各级将官也都是明码标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