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牛还算镇定,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秀气地吃面。

翀心更没听出端倪,只当这是好孩子的好眼光,满意看着小枣,“今儿你来,本来的目的还是为了那幅‘梨子恨’吧。”

小枣点头,“能看一眼么。”

翀心还是没有全放下警惕,哼笑一声,食指轻绕了圈儿炉子,“一个桌儿能吃上饭不代表恩怨全无,凭什么叫你瞧这一眼。”

小枣放下碗,起了身,挺郑重地说,“姐,如您所说,恩怨归恩怨,交情归交情,咱们是先有了恩怨,才考虑是否要建这个交情,自是得一桩归一桩地来解决。我看了这一眼,断了真伪,会给您们一个说法。”

说实话,接触了这么会儿,翀心也喜欢这个孩子,不过东东还在她手上,自然不可能立即亲近起来。翀心唇边带着轻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起身掀帘走进里屋,拿出了这幅“梨子恨”。

翀心并未完全走出来,人还靠着厚棉帘子,就在门框边展开了这幅画儿,

小枣也讲规矩,没走近,始终站在炉子边,

只这画轴展开的瞬间,小枣只定睛一瞧,那掩都掩不住的吃惊与,不信……怎么可能?!

直觉的,小枣转头就看向一旁咬着油条瞅着画儿的子牛,“你画的?!”

子牛心虚地垂眼,

翀心赶忙打了个响指叫小枣瞅这边,“怎么会是她,小曲的!”

小枣张嘴本想反驳,后,一停顿,似沉了口气,

“行,姐,我回去立即想办法放人,这幅画儿您千万给我留着,价钱等人放出来了咱再好好商量。”

小枣走了,步行似匆匆。

翀心等她出去合了门,才回身过来超兴奋地揽住子牛的肩头,“子牛,你真棒!这事儿,成了!”

子牛倒蹙着眉头,“她是个好孩子,这点没疑问,可你不觉着也太顺利了?”

翀心点点头,“是太顺了点,不过,我倒也信这孩子说话算数,先把东东弄出来再说,后续,咱留着心眼儿行事。”

嗯,

她们不知道“顺得不可思议”的理由倒真还不是“三个女人,一瞧,顺了眼,啥事都好说了”。

才没这简单,

关键还是最后这幅“梨子恨”起的决定性作用:小枣知道这绝非“小曲作品”!却,这般神似,甚至,超越……

嗯,这样说来,小枣应该知道谁是小曲了?

当然!

这世上,小枣只服一人,

小曲是她正儿八经叩了头择了黄道吉日拜进师门的唯一师傅哩!

“师傅,画得真的很像,笔锋可能比您粗糙些,但关键在神髓!……”

小枣也略显激动,当然这里头也不乏她对子牛的好感。看看这“好感的延伸性”多强大,认准就是子牛手笔。

窗边,

立着一人,

军裤笔挺,

灰白的羊毛背心,这是他父亲的遗物。

两手背后,扭过头来,

千岁平和地问,“你知道谁画的?”

是的,

不用惊奇了,

小天使一眼看穿的,是没错,

小曲就是千岁,千岁就是小曲。

要不,还真没人能把她的神韵画的如此灵气逼人,

说来好笑,

画画儿不过千岁自娱自乐的小玩意儿,多半还是他在子牛那里受了气,回来画丑画美她都是心情所致,

“苹果恨”,确实作于他与子牛初识,那时候韩政在庭院里种了苹果树,子牛多半爱摘着玩儿,很少吃,就算吃也多半浪费,太酸了,她就丢一旁了,所以,得了个“恨”字撒。

至于“栗子恨”,则是他想象小败家娘们儿儿时模样所作,所以这幅画儿里的小姑娘跟“苹果恨”里的小姑娘样貌上有点出入。

两幅其实都是闲来之笔,后来不留心草稿流了出去,被世人一裱一抬举,竟成了传奇之作,这也确实叫千岁无奈。

这要韩政不死,子牛不来这“伤透人心”的“出走”,千岁哪里会在意这两幅画的流向,

所以说,终究,千岁是怪子牛的,“走”的无情,“弃”的无情,

千岁要收回这两幅画,其实也是一种“另类地想了断”,收回来就烧了,灰飞烟灭就不存在“恨”了吧……

小枣是他的徒弟,这也不难解释,

千岁出马去救徒时就说的很清楚,我家和她家是世交,树倒不能猢狲散。

小枣当年跪在他门前非要拜师时,千岁也是无奈,“你从我这儿学什么呢。你小时候就不是个画画的性儿,坐不住。你父亲当年就说,你错生了性别,要是个男孩子,好打打杀杀也还正常,偏偏是个毛糙闺女儿……”

小枣磕头啊,磕得脑门心儿都红印儿了,“千岁哥哥,我从你这儿学做人呀,我父亲死了,我已然孤家寡人一个,我本也不是稀罕家族荣耀的,混好混坏是我的命,但是,我需要一个人生标杆,需要一个我服气的方向,你就收了我吧!”

小小年纪,

又恰逢家破人亡,

千岁确实不忍心一个孩子在“墙倒众人推”“举目无亲”时如此孤苦无依,

用韩家的身份去扶助,在那个政治环境下确实不妥,

唯有用“小曲”的身份收她为徒,着实还是个照应的好方式……

也就这么十几年下来,千岁暗地里照料着小枣,如她所说,混好混坏是她的命,但是,不能走绝路,坏事也许干,但是坏到绝人绝己坚决不能干!

如今,

千岁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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