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到老侯身上。
宝珠接过他的话:“卫所不妨事,小爷虽不在家,也有人去和他们说话。”她说的本是赵大人,但老太太听进去,在这里双手一拍,喜笑颜开:“对啊,现放着舅祖父在这里,白给他许多茶饭吃,侍候上叫好,也得让他出点儿力。”
不过这奶奶,倒有点儿例外。她家现守的就是律法,有郡王和国公两府坐镇,官府也得听她的。邹信倒没说不行,只周详的想上一想,道:“这样一弄,只有卫所倒要担心。卫所历年收混混们的钱,有官匪结交的事情在。”
邹家生意人,干不起这事。
邹信微笑不语,大撒英雄贴,约人去打架这事,邹家也干过。不过从生意人家角度来说,不到没有办法,不用这样的办法。斗完了,生意铺子还在那里不是?人家是暗,铺子就成了明。
万大同笑道:“本省有好些门派,德高望重的镖行也有不少。奶奶说得对,有钱给他们,不如花在别处。邹掌柜的也认识一些人,国公府中也有这样的门路,郡王府更不用说,现在交府兵功夫的教头,以前就是剪径的出身。这样吧,大撒英雄贴,约齐人和混混们斗一斗,他们斗不过,自然服贴。”
邹信也看过来。
“你说。”宝珠忙道。
万大同一听就笑了:“奶奶,真正有能耐的人,像孔青管家这样的收伏很难。听完奶奶和邹掌柜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有加寿打岔,宝珠不再恼怒。和邹信商议地道:“钱,我可以出,但不能低声下气的出,不然他当我怕他们。得敲打完了,再给几个哄哄他们也罢。其实要我给出这个钱,我宁愿出钱找些新护院,”目视万大同:“万掌柜的,这山西能人备出,帮我找些来。”
邹信是乐着想,这家也太娇惯孩子。
忠婆端着新出锅的,冷到不烫手的点心进来,见到桌子原先的全让小姑娘揉碎,散落桌上桌下全是的,她也乐得眯起眼,把这一桌子再放上去,收回旧盘子,对加寿姑娘笑:“多能吃啊,再吃再吃。”加寿很捧场的把新点心扔一块到地上,这下子房里的人全乐了。
宝珠即刻转怒为喜,走向女儿,在她小手上啃一口,乐得加寿格格笑几声,把小手收回来,又送到嘴边去啃。
她前一刻还嫣然娇柔,下一句就怒气顿生。她在说话,加寿看的是说话的人,见这个一直自称母亲的人像是不喜欢,加寿把一手的点心渣子伸过来,小手晃晃,笑呵呵发出“哧哧”的音。
宝珠隐然生怒。
邹信暗暗点头,这位奶奶从来没给他是个软角色的感觉。听宝珠往下道:“用,我是用得上,我也打算和姐姐去信借人过来。但归根结底这事情,他们是混混们,就得找和混混们上的人和他们说话。总不能全山西的混混们,全都这个德性?”
“我不能见天儿把姐丈的府兵用着,虽然姐姐肯给我。”
这两位,是很给宝珠打气的。宝珠更笑容出来:“所以,你来以前,我正在想这事。姐丈府上,我是不想找的。”邹信目光一闪,有些诧异,打断宝珠反问道:“奶奶的意思是?”
袁夫人和老太太一起点头,道:“宝珠好容易相中的,光去看就去了几回,红花和万掌柜的见天儿辛苦,马也累得不行,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宝珠含笑:“能保以后安宁,钱也合理,我倒愿意出。但现在担心的是,他们要的钱给不起。您在这里是事事通,应该听说这地原先他们要买,如今我还想再买几块,也全是这样的事,真是忧心。再来他们不要钱,只要地我可不给。”
“说好办呢,约他们当家的出来吃顿酒饭,问他们想要什么。不过是想要钱,给得起,给他们,可保以后安宁。压得起,就压下去,他们抗不过,也只能忍着。”
“这种事解决,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难办呢,是找不到压他们的人,又和他们价钱谈不拢。”邹信侃侃而谈,光看他神态就是熟门熟路,在他面前是不难的模样。
而邵氏张氏吓得乱颤:“这可怎么好,宝珠,这生意不做也罢。”老太太扁起嘴瞪眼她们,看你们吓的,这不是人家掌柜的大老远的跑来,还能没个主意就来。
宝珠听得入神。
有她们帮着说,宝珠就不言语。直到邵氏张氏诉完苦情,才不慌不忙地问邹信:“掌柜的您往这里来,总是有主意教我才来的。”“主意不敢说,不过说出来奶奶自择就是。”邹信面色沉着,对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表示开心。他举出例子给宝珠听:“我们家在外,没少遇到。奶奶听我说,江上有水贼,山上有强盗,幽林处有剪径的,就地有地头蛇。这些人跟雨后的乱草似的,大军来剿好似放把火,野火烧不尽,随时又再生。”
“来的全是凶神恶煞。”
“一天一帮子人跑来捣乱,害的这几天房子也盖成,那是盖给看草场的人住的,他们放火烧了木头,差点儿打伤人。”
邵氏张氏见过来这样一个稳重生意人,邹信在大同会见宝珠红花,邵氏张氏没见过。袁训回家,醋意大发把邹信叫到大同,邹信住上一夜,二位太太也没见到。但见他说话端正,往那里一坐,哈腰弓背,神气内凝,灵活生意人就出来,又听说他就是邹家的人,争着告诉他。
宝珠叹气:“正是不太平呢。”
房里的人谁也想不到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