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衣姑娘含着泪冲她直点头,她正是云娘的贴身婢女阿熏。
郭临眉头紧锁:“你刚才说你们小姐……?”
阿熏哭喊起来:“郭大人,阿熏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啊,小姐她病的很重,妈妈不让请大夫,她快死了啊。”
郭临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抓住阿熏的胳膊,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她不是你们的头牌吗?怎么会……”怎么会连大夫都不让请,她离开京城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临当机立断,将阿熏抱上马。随后翻身上马,朝李延吩咐道:“去内院把姚易喊来,叫他找个大夫去平康坊的碧春阁。”
李延连声应是,再抬头时,郭临已经策马奔出十丈之外。
郭临跟在阿熏的身后,从碧春阁的后门一路走进。
阿熏一路走一路说道:“您来京城之前,小姐就已经和一个富家公子情投意合,只等那魏公子前来将她赎出。但前些日子,魏公子的家人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因为是高攀,所以魏公子就说等人过了府,再来接小姐。可没想到,那家的小姐极为霸道,听说魏公子与我们小姐曾经来往,就跑来碧春阁痛骂小姐,带来的人连小姐的琴都砸了……那家势大,妈妈不敢得罪,就将小姐关了起来。小姐近日觉得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来看……小姐,已经怀了那位魏公子的孩子,快三个月了。”
郭临眉头大皱:“你家小姐不是卖艺不卖身……”
阿熏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那意思不言而喻。郭临真是又忧又怒,又担心云娘的身体,又气她识人不清还害了自己。她记得她进宫保护皇上前,无论走在哪条街,都能听到人谈论云娘的美貌和琴艺,想见她一面的权贵不知有多少。她将一颗真心相付,却哪里知道,她所喜爱的枕边人就是那戏文中薄情的男子。
楼梯下方有一个窄小的木门,因为没有栓口,合都合不上。阿熏打开那扇们,冲进去扑到床边,喊道:“小姐,小姐,你醒一醒,我把郭大人找来了。”
昏暗潮湿的室内,云娘卧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面上是病态的潮红。一只手臂露在棉被外,早已不省人事。
郭临上前握住她的手,刚一接触,便发现那手是冰凉的刺骨。郭临看着那张毫无黯然无光的脸庞,想起云娘的清音丽容。她猛然察觉不对,这样平和无欲的面容,只怕已是生无可恋。她喊道:“云娘,云娘!”
“阮云!”她直接喝了一声全名。阿熏跟着摇晃云娘:“小姐,小姐!”
郭临隐隐闻出一丝血腥味,她看了眼潮湿沉重的棉被,轻轻掀起被角,云娘中衣的裤管上一片腥红,还有血在不断地涌出。她大吃一惊,连着棉被一把抱起云娘,吩咐阿熏道:“快去找老鸨要一间干净屋子。”
阿熏起身快步地冲出房门。
郭临抱着一脸病容的云娘,走上楼梯。她一出现,就惊呆了过往的客人妓子。老鸨闻声赶来,却又被郭临的眼神骇住,不敢出声阻止,只能看着她抱着云娘走进厢房。郭临刚把云娘放到床上,就听到姚易在前院的喧哗声。
姚易哼哧哼哧地闯进厢房,见到床上憔悴虚弱的云娘。他喘着粗气道:“少爷,大夫我已经找来了,但……”
郭临打断他:“那就让大夫快些进来!”
一个身姿欣长的褚衣青年提着药箱,缓步走进厢房。修眉俊目,面色沉静。
郭临转头瞪向姚易,姚易哭丧着脸道:“少爷,那些大夫听说要来平康坊死活不愿意,我出再多的银两都不肯。我又不能……”又不能使用武力,不然到了明天,只怕全京城都知道京兆尹郭大人为了救心爱的妓女,为难强迫医者,这会遭人耻笑唾骂的。
事实上那些大夫怎么可能面对大笔银两而不愿治病呢,可偏偏当时,赵寻雪这个朝中红人医官恰好就在那间医馆。大夫们为了表现自己的清高,便表示不愿给妓女看病。所以最后,赵寻雪说他愿意前来时,姚易只能郁闷地带着他赶过来。
郭临摆摆手:“算了,就让他看吧。”
赵寻雪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给云娘把脉。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摇摇头:“这娘子本就有没治好的风寒,身子极虚,就是没有被人下红花,腹中的胎儿也是活不了……”
郭临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熏,阿熏哭道:“今天下午那小姐带了些蛮横的仆妇过来,硬是给小姐灌了红花。小姐出血之后她才走,还给妈妈塞了银子让她把小姐关到柴房去。妈妈给了些药把小姐的血止住了,可她还是一直昏迷不醒,我没有银两去找大夫,这才去郭府找您,……”
郭临急道:“可我刚刚看她又出血了……”
赵寻雪突然出声:“她是心力憔悴,又没有求生的念头,才靠近了鬼门关。”低沉的嗓音无形之中让阿熏停止了抽噎,“我能救她。”他抬首看向郭临,似乎在等她同意,郭临别过头,涩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郭临和姚易避到门外,老鸨站在一旁的楼梯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姚易横眉一声冷喝:“还不滚过来!”
老鸨腿一软,跪到郭临身前。她就是再愚蠢也看得出郭临不是个能惹的人。她不禁连连感叹自己的霉运,原本还能赚几个钱的“碧云娘子”,现在却跟个催命符似的……
“说罢,沁云这是怎么回事。”郭临转过身看向窗外。
老鸨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