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子之威,什么都不懂还妄想掌控住陛下,那就只能摔得很惨。她垂眼往向座下那站得挺直的二人,郭临与君意沈同时求赐婚,论尊,排在首位的当是魏王。议完魏王,才能是郭临。这陛下还没发话,静妃就急切地想要给郭临安插婚事,自然会触及陛下的逆鳞。
“凝儿。”忽听一声低唤,萧淑妃一惊,只见皇上正朝她点头微笑,一旁的婢女抱着襁褓递向她。“小十,就先交你照顾了。”
萧淑妃温婉一笑,点头应是,将襁褓接过。常继远远地望见,暗道一声晦气。
“中书令到——”
郭临放下筷子,闻声抬头,望见殿门口那一大一小熟悉的身影,顷刻眉眼带笑。君意沈近在咫尺地瞧着她的目光,口中甘美的酒液好似掺了黄连。
陈聿修向皇上告罪来迟,皇上低眉瞅了他片刻,挥手放行。郭临乐呵呵地上前拉他坐下,见远处正要被楚王妃带入女宾席的玉锵一副可怜兮兮神色,忍不住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玉锵连跑带跳,到了近旁,便躬身挤进君意沈和郭临之间的席位跪坐好。君意沈不满地瞪他一眼,玉锵嘿嘿一笑。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大碗的汤羹,依次放入席间的食案上。玉锵大老远就闻着香,兴奋地直吸鼻子。一宫女莲步走来,朝着玉锵甜甜地一笑,弯下腰。汤碗越靠越近,手指却突然松开碗沿……
“玉锵!”“阿临!”
几乎是同时,君意沈一把踢开食案,陈聿修挺身而起推开汤碗。“哗啦”几声巨响,整个宫殿的喧哗一瞬归于平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事务看向这边。
“啊——”送汤的宫女倒在地上,凄厉地嘶吼。那汤被陈聿修一阻,剩下一半尽数泼在了脸上,她徒然地捂住被通红的脸,痛苦地打滚。
君意沈起身怒吼:“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抓起来!”
陈聿修伸手摸上郭临的背,被汤泼湿的地方还带着明显的余温。他忙道:“阿临,可有伤着?”
“还好,就脖颈有点,嘶……”郭临龇牙咧嘴地缩了缩脖子,缓缓松开胳膊。怀中玉锵瞪着大眼惊惧地望着她,挨了片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陈聿修侧过头,对坐在旁边的周丞相求道:“恩师,您能先帮我照顾下孩子吗?”
周丞相听着玉锵的哭声,想起那日府中见着的乖巧稚童,心疼地走来将他抱起:“乖孩子,师祖爷爷在这儿。”陈聿修看了他们一眼,安心地回过身。
“连个汤都拿不稳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一道醇厚的嗓音突然响起。
郭临转过头,高彻辰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徐公公正在一旁指挥太监撤走一地狼藉,摆上新的食案。
常继也走上前,一脸敦厚地笑着:“好在京兆尹反应快,不然就伤到小公子了。”
高彻辰面露担忧,摇头叹道:“可惜郭大人身上袍子给毁了,不知可带了预备的衣衫没?”
君意沈眉头一紧:“高彻辰你什么意思?”
“魏王殿下,下官并无他意啊,”高彻辰和煦地笑道,“难道您要让京兆尹一身污衣在席,对陛下不敬么?”
原来,机关算计是在此处,郭临冷冷地抬眸。那碗滚烫的汤水要么毁伤玉锵那张神似皇上的脸,要么,便会泼在前去护他的我的身上,借此逼我换衣。一计二果,算无遗漏!
高彻辰遥遥地望向郭临,笑得势在必得:“郭大人,您还是快些去更衣吧!难不成您真如传言所说,是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所以才不敢在这宫廷之中坦然卸袍么?”
殿中不少人窃窃地笑了起来,那些看热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郭临身上。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
“阿临。”
“嗯?”她睁开眼,看向陈聿修。
“准备出手。”
“什”一句话音未落,眼角余光便已望见头顶一道凌厉青光。
就在这时,数名蒙面刺客从屋顶跃下,那把青幽钢刀直冲向抱着玉锵的周丞相。郭临条件反射地冲上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钢刀,双手合十,一招空手接白刃,堪堪实实接住刀身。
“啊——有刺客!”“来人,护驾!”
原本还歌舞升平的大殿顷刻间乱开,宫嫔官妇尖叫不断,侍卫拔刀冲进,血气弥漫。郭临和那刺客僵持不下,突然偏开头,一脚踢向对方子孙根。那人痛呼一声,她毫不停歇,捏起铁拳,猛击数下,打得头破血流。
“玉锵!”
她夺过钢刀回身,周丞相已退到了柱子旁。陈聿修不知何时抢了把剑,护在他们身边,见到她立即大喊:“去护驾!”
四目相对,郭临心中顿明。提刀朝皇上所在奔去。恰在这时,一黑衣刺客追上,郭临大喝一声凌空掷出钢刀。那刺客回身一挡,手中袖剑唰地划过郭临左臂。
“郭爱卿?!”
郭临一怔,抱臂退后,挡在皇上面前。突然弯腰拾起脚下长剑,扑将而上……
这场厮杀不过持续了半刻,却已将大殿血染。侍卫们从各个角落拖上刺客尸体,一字摆开在空地上。
皇上坐在一旁徐公公搬来的太师椅上,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回禀陛下,没有搜出任何东西。”蒋穆亲自给刺客们搜了身,一双手还沾着血迹,表情严肃地回报。
皇上站起身,慢悠悠地在狼藉的殿中踱步。一步,一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