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梧:“……”
她很高兴,徒弟不是那种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找问题,让人头疼的功德修士,“你说的对,其实我也很难过,虽然我不认同八莱的做法,可是那是他的选择,那样的选择,于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
有时候,人一旦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生——不如死。
“做为仙盟长老,做为威威赫赫一生的人,没了严家爵那个心灵寄托,他不能容忍自己活在别人的指责之中。”拂梧叹口气,“所以,轰轰烈烈才是最好。”
卢悦点头。
“问你一个问题,‘悦’这个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卢悦一愕。
“悦!平安喜悦,开心快乐!”
拂梧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这个字的寓意非常好,师父希望,你能记着自己的名字。轰轰烈烈,能让别人记一时,可是留给至亲的,却是永远的伤痛。
严家爵临死的时候,说他有孩儿了,其实是希望给八莱活下去的勇气,可惜,他钻进了解不开的结里,那结中,有名有利,独独没他自己。”
卢悦默默听着。
“人生百味,淡——才是最真。”
拂梧无法解开功德修士的宿命,又无法用佛法跟她说话,可是宁折不弯的性情,她也很担心,“你还小,上面有我,有纪长明,有三千城,有慈航斋,甚至仙盟也一样是你的靠山。
八莱的选择……,你要引以为戒!”
啊?
卢悦嘴角抽了一下。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卢悦老老实实。
“听见了就好。”拂梧瞄瞄她新写的两篇往生经,在心里叹气,“我今天心里很难过,虽然知道,八莱的选择,对他来说可能最好,可是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英雄没路的凄凉,佛法也渡不了。
“他的智计,在一众仙盟长老中,很是不凡。若是留着性命,好好做事,其实能杀的,何止是殷晔?”
拂梧亲眼目睹了严家爵和八莱的死,再回来面对徒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种慌慌的感觉,她是知道卢悦生平的,这丫头,被人劫持的时候,据说还曾以死要挟仇家。
“还有严家爵。”
她坐在那里深深叹息,“相比于他的性命,八莱其实原本不在意自己的污名。”
他要是在意,就不会不顾仙盟长老的身份,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只救他孙子一个人,“更何况,殷晔又被我叫破了,大不了,我们多出点血,大不了,再多拿几个天蝠换他的命就是。”
虽然这样,会把八莱的一世英名毁了,可他们真的不用死。
拂梧揉额,这些话,原本不应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当年,西门韵背出佛门,非要跟破岳那个渣男走,我曾经把他们拦住不下于三次。”
“……”卢悦看不见,可是却能听出师父的伤心,“您把破岳打了,可是舍不得韵姨?”
“……对!”
拂梧一口把茶饮尽,“第一次,我当着西门韶的面,把破岳打了,她在旁边苦求,后来两次,我再打他的时候,就背着西门韵了。
临走的时候,我跟那个蠢蛋说,活着,哪怕活得像条狗,也得给我活着。”
然后西门韵就带着九命在三门滩活成了那样?
卢悦后背冒汗,在师父面前,莫名的心虚。
“我说了那么多,那个蠢才,都不知道多用点心。”拂梧的放下杯子,“慈航斋关闭山门,我们一时无法助她,她难道就没朋友?卢悦你说,她在三门滩活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在chā_wǒ们的心?她把朋友又当成了什么?她等于硬生生地逼着大家忘恩负义”
“……”
卢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你应该比那蠢才聪明吧?”
拂梧突如其来的话,让卢悦真不知道怎么答?
“师父,我聪明着呢。”她硬着头皮,“而且我跟别人不一样,最怕死了,唐舒那天来,我还跟她击掌为誓,逼她以后当我靠山呢。”
卢悦觉得她肯定不会像西门韵那么傻,“在天裕关遇到蓝灵,我当场就求她,逼得她求申屠欣,帮我躲开破岳的查找。”
她求人最溜了。
“师父,您要想教训韵姨,就去教训吧!”她朝师父讨好地嬉笑,“您不能只当着我的面,即教训她,又教训我。”
有罪大家受,她才不一个人撑着呢。
“师父,您这么聪明,我是您徒弟,我能差了吗?肯定不能吧?”
卢悦觉得她今天挺冤的,相比于八莱的死,她的难过,可比师父少多了,毕竟她只是写了两篇天天写的经,而师父的样子,明显是受刺激了。
“在渥河感觉不对的时候,我当时就用万里传讯符,跟纪师父求救了,不信您问他,我说,纪长明,我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拂梧:“……”
她站起来,啪的一下,敲到她脑袋,“行了,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听着师父的脚步声远去,卢悦有些懵!
半晌她才揉了揉被敲疼了的地方,决定等姐姐回来,把她也敲一顿。
……
时间如流水,殷晔的死和绝辅的受伤,让仙界难得地太平了一段时间。谷令则无所事事地在慈航斋混了大半年,终于被卢悦嫌弃,踢回了三千城,
因为某人打小报告,害她被拂梧师父和纪师父轮番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