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伦表面看着粗豪,心思却极为细腻,武功虽比不上总舵主,但在江湖中也算的上一流高手,兼之医术出众,平日里通过义诊广施善缘,兖州、东昌两府百姓深受其惠,许多青年都拜他为师。”,徐天宏眼里露出欣赏的神色,“属下初来之时,他明知道我是红花会的人,但教中大小事物从不避讳,这份肚量实为难得。”
“依你看他有没有造反的想法?”,教派造反历来都是此种手段,利用义诊、救济收买人心,待时机成熟之时登高一呼揭竿而起,初时声势浩大,但由于缺乏严密的组织架构及长远目标,兼之无军政人才,兴盛的快也衰亡的快,一场大乱后留下遍地疮痍,跟随他们起事的贫民并不能从中获取好处,从白莲教、八卦教到清水教、义和团莫不如是,虽然没办法直接推翻朝廷,但也能消耗朝廷实力,这正是陈家洛想要达到的目的。
“王伦传教之时总是说黑风劫将至,无生老母将降临世间普度众生,唯有入教者才能渡劫,又宣称只要诚心信奉无生老母,上阵后皆可刀枪不入,我估摸着此举正是为了起事。”,缓了缓徐天宏继续说道,“王伦义诊施药从不收钱,但教中会众众多,猪人皆有供奉,这些钱除了支付义诊及招待往来好汉的消耗,还剩下不少;这些钱都被王伦用来囤积粮草兵器,想必室友争霸天下的打算。”
原来义和团那些号称刀枪不入的大师兄都是跟着王伦学的啊!感慨过后陈家洛继续问道,“依七哥来看这王教主大概还有多久才会起事?若是起事是否能成?”
“依属下来看,这王伦的性子倒有些像三国里的袁绍!”,徐天宏出身贫家,小时候未曾读书,许多东西都是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得来,说话间不知不觉用上了三国里的典故,“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王伦也是如此;此人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起事的事情一议再议,去年冬天大雪冻死百姓无数,官府却不肯放赈,我当时就劝说他乘机起事,他却说再等等,再等等;一直到春天百姓重新忙于耕作王伦都没下了决心,于是只好作罢!要是没人逼他,想让他自己站出来领头造反,恐怕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了!”
“嗯!这就要我们想办法推一推他了。”,陈家洛点点头,患得患失、缺乏主动进取精神,这就是典型的小农意识,也是历来农民起义领袖的通病,“如今清水教有多少会众?若是起事能否攻占州县?”
“如今清水教势力遍布兖州、东昌两府,会众数以万计!若是起事短时间内拉出十来万人马不成问题,但都是些贫民百姓,没上过战阵,若是野战凭着血气之勇一拥而上或许能打一两个胜仗,但如今兖州、东昌两府的城池还算坚实,贸然攻城恐怕讨不了好!就算一开始凭借内应夺下一两座城池,等鞑子有了防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徐天宏的外号不愧是武诸葛,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攻城难就难在那道城墙,若无器械确实不好办!”,别说现在这个时候了,就算抗日战争时期日军的重炮也拿好多城墙没办法,陈家洛后世也去西安、南京等城市参观过,那些高大宽厚的城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好寿张周边的县城没那么夸张,“到时候我们红花会送王教主一批火药,若是穴地攻城或许会有些作用。”,是否有用没经过实验陈家洛也不敢保证,但总比单纯拿人去堆要好得多。
说完王伦的事情陈家洛倒是起了别的心思,如今自己的根据地建设在即,会中像徐天宏这样有头脑的人才不多,最早害怕他留在会中对自己的行动产生疑问,如今自己威望日盛,此项顾虑可以抛到一边,把他留在这里就有些浪费了,“七哥在山东数月辛苦了,前些日子会中几位当家的对接下来的打算商讨了一番,不知七哥可曾收到消息?”
“十弟已经专程来通知过小弟了!”,徐天宏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想必正在为自己错过这次会议而叹息吧,“总舵主目光长远、行事缜密,小弟身为佩服。”
“四哥过奖了,心砚已经得中进士,正在去福鼎上任的路上;此去福鼎事务繁杂,我身边又没多少得力的人手,不知七哥是打算继续留在山东还是和我一起去福鼎呢?”,陈家洛并没有直接命令,而是给出了他选择的机会。
“我来山东已经半年多了,若是一事无成的离开,恐怕几位哥哥都会笑话我的吧!劳烦总舵主稍等一阵儿,待我鼓动王伦起事后就去福鼎!”,这半年以来几位哥哥或在西北冲杀、或跟着总舵主去辽东挖掘宝藏,唯独自己默默无闻,徐天宏难免有些不服气,一心想着弄出个大动静在诸位哥哥弟弟面前长长脸!
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陈家洛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当下点点头,“如此有劳七哥了,明日我就去和王伦商讨红花会和清水教的合作事宜,争取让七哥早点回去。七哥智谋出众,小弟日后少不了有麻烦七哥的地方!还请七哥多多操劳!”,说完陈家洛起身长长一揖。
“总舵主这个使不得!”,徐天宏连忙拦住陈家洛,这番礼遇和看重让他颇为感动,“此番事情一办好,小弟就马上去福鼎。”
又说了些清水教中事物后送走徐天宏,陈家洛回房躺在床上琢磨着明天如何说服王伦,一直到窗外夜色泛白才缓缓睡去;第二日醒来洗漱过后在院子里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