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带着我,刚走离越野车没几步,就听到了宾馆里传来了几句说话声。我看到,有几个人影在大厅里走动了几步。
我往四周的黑暗里望了望,看不到李工头他们的人,也听不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不知道他们的伏击地点到底选在哪里。而且,我在越野车里的这段时间,有好久没有去注意过车后边的面包车了。
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老陈给跟丢了,李工头他们还在城区里打转,迷了路?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紧张,也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小了,虽然我的运气算不上好,总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想着想着,我俩就快走到了宾馆门前的阶梯处。走完四五步的阶梯,就能到达大厅。大厅门前的盆栽旁站着两个人,都拿着枪。这两个人里面,我认得一个,是黑无常。看到他们,我不免提紧了心,大气都不敢出。
这黑夜里虽然温度很低,但手心依旧渗出了黏黏的汗水,感觉手枪都快从手里滑出去了。
贺二叼着烟,和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了动抓着我脖子的那只手,示意我继续动起步子。我咽下一口积攒了好久的口水,伸出脚踏上阶梯。
“黑皮哥,”其中一个人边往回走边说,“是他们。”
黑无常看了看外边,又看了看我,便走回去坐下了。
我看了贺二一眼,他脸上没有起什么变化,便和他踏进了亮着灯光的大厅里。
大厅里一共有十一二个人,分散的坐在茶几和沙发边。我抬起眼神,没有发现烂耳朵赵的影子,只看到黑皮和六七个人围坐在一起,好像是在玩扑克。
在我脚边几米外的地方,有一块白床单盖在地上。看床单的褶皱和起伏,下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床单边上露出的一双穿着鞋子的脚,以及上边的血迹告诉我,那应该是一具被盖住的尸体。看那仍是鲜红,没有转变为褐红的血迹,能断定床单下的人没死多久,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谁死了?
我舔了舔嘴唇,心说难道是我估算的时间不对,迟了十几分钟,烂耳朵赵真就杀人了?恍悟之中,我认出了那双鞋,印证了我的猜想。
那是志娃的鞋。我对这双鞋有印象,因为那次去专卖店里挑衣物,周志宏和志娃都看上了这双鞋,但两个人又不愿意穿一样的,就猜拳来决定谁拿走这双鞋。
最后赢的是志娃。所以,床单下的那具尸体,也应该是他了。
看着鞋子上边的那个沾满血迹的大勾勾,我呆住了,抵在贺二背后的手枪都差点没拿稳。千番计算,万般假设,我还是慢了。
“晚十分钟回来,就要死一个人。”
烂耳朵赵果然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他的话不是用来打水漂的。
我的心里,现在满是自责。但我也不知道该责备自己哪一点,因为这六个小时里,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先不想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是那句话,追悼会以后再开,眼下的首要目的是救出还活着的人,再找机会为张大叔和志娃报仇。
抬回头,我看到除了几个趴在茶几上睡着的人,其他人都在盯着我和贺二。
而且,眼神有些奇怪。
黑皮放下手里的扑克,看了一眼手表,对站在沙发后边的白无常说:“傻胖,你上去说一声,下一个人先搁着,这小子回来了,就先不动手了。”
白无常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向电梯处。
黑皮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看向我,问道贺二:“找到人没有?”
我躲开他的眼神,低着头装出一副孙子样。但我握着手枪的手使了些力道,往贺二背上顶了顶,示意你要是不按之前的回答,我就立即开枪跑路。
贺二叼着烟头,他捏着我脖子的手松开,拍了拍我的头,回答道:“找到了,路况有些不好,差点儿回不来了。”
嗯,还好,贺二这话是按着李工头的指示在说。而且听语气,他这谎撒得还算有点儿水平,估计以前就没少做过这种事。
“找到了?”黑皮表现得有些惊讶。
贺二没有料到黑皮会是这种反应,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回来:“那还有假,要是我开五六个小时的车,到了地儿什么都没瞧见,我非当场做掉他不可。”
说完贺二捏着我的脖子,左右晃了几下。
“那,人在哪儿?”黑皮往宾馆外边看了一眼,“王玺和那什么鹏又在哪里?”
我猜想会不会是王玺或者那个什么鹏醒了过来,走回来通风报信了,所以黑皮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也不太成立啊,要是他们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我一出现,他们肯定就乱枪打死我了。
我看着黑皮,停止了无意义的猜测。反正我和李工头已经说好,等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先跑出去再说。要是这群人等会儿有什么不对劲,我就先打死黑皮,再跑出去。
所有醒着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我俩,等着贺二的回答。
“在车里,”贺二把枪背到肩上,取下嘴里的烟头笑着说,“他俩猴急,看到女人就耐不住了,我可没那精力,我只想快些睡觉。对了,羊肉还有剩下的吗,我整个人都空了。”
黑皮静静的看着贺二,没有回答他。这让我有些更紧张了,心说他们真是知道了什么吗?但大厅里的另外几个人,听到贺二的回答,却瞬间来了兴致,准备到车里去看看。
坐在牌桌边的人几乎都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