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燕京,空气里弥漫着干燥和混浊,而从中午就淅淅沥沥下起的雨,冲刷着所有的一切。
咖啡厅吧台那里,开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远远看过去,见屏幕上播放的是《10年音乐风云典礼》。上个月,典礼在深州举办时,林安也在场,所以知道当画面里的刘偌英走完红地毯后,下一个出场的是坐在桌子对面的这人。
九点多,来咖啡厅的人还很少,若不是电脑里隐约传出着声响,整个空间就像二楼窗外秋雨所覆盖的沉寂世界。
咖啡由热转温,再由温转凉,让这处于角落的座更显静默。
“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低弱声音把林安思绪拉回,他把故意投向吧台的视线移到对面。那张小脸泛着苍白,宽大墨镜遮住了眼睛,她嘴唇被牙齿紧紧咬着,泛白的几乎要沁出血丝来。看着这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漠不关心的握紧双手。
“没什么想说吗?”
软糯声音再次响起,轻颤的有些走调,如同一把锋利刀刃在他心上重重地划开。瞧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攥了又攥,林安努力展示着微笑,努力让模糊视野变得清晰。
“……对不起。我只想有份正常点的感情,可以不用躲躲藏藏……”这句话,他最近私下练习了好多遍,可真说出来时,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更是沙哑着、走调着、扭曲着。
林安无法对视她望来的视线,即便那道视线被墨镜挡住了。
“啪~”
左边脸上一记凶狠却又无力的耳光,如若昨晚的重演。昨晚当他松开李蔓双臂,当他把脸从李蔓脖子上移开,当他转过身来时,那一记耳光就像现在这般,重叠到了一起。
林安没有动,似乎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的脸上,因为他知道他不是最疼的那个,因为他知道。做出决定后,应该承受的更多才对。
对面的身影晃动,仿佛在挣扎的站起,然后。那双脚走出低垂的目光中。他没有抬头,也不敢去看她捂嘴离开的瘦弱背影。华姐和那些助理都在,所以,可以放心的让她就这样离开,就这样一步步从他身边走开。
咖啡厅伴着远处的脚步声陷入静寂。
过了会。一个脚步声走过来,林安眼中同时浮现的绝望和期待瞬间闪逝,他站起身,对来到桌前的华姐深深弯腰行礼,“对不起。”
“这句话用不着对我说!”华姐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小西装,戴着墨镜,同样看不到说话时的眼神,但从脸上,就已能看出她的愤怒和无奈,“我只是来告诉你。阮软到车里了。”
林安直起身,扯出笑容,郑重的说,“谢谢,以后就请你多照顾下阮软了。”
“你不说我也会。”华姐的脚焦躁的挪动几下,顿了顿,她叹息的道,“你这样做,其实我更该感谢你。可是啊,我看不得那孩子伤心……”
一整杯水兜脸泼来。冰冷刺激着混乱的思绪,却并没有让林安清醒多少。看华姐重重放下玻璃杯的走开,他不知该不该庆幸,幸好这杯不是开水。幸好这杯不是咖啡。
而在他心里,却更想华姐用那两种来泼,这样的话,或许会让心中愤怒减轻些吧。从阮软签约公司到至今,华姐一步步看着阮软成长,更是看着他和阮软一步步的走到现在。
默默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递来一张纸巾,林安下意识过,见之前静坐在吧台前的李蔓来到跟前。他颓然的坐回座里,接来的纸巾只是拿在手上。
“别在笑了,比哭还难看。”李蔓清冷的轻斥,她在对面坐下,避开阮软刚才坐的位置,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她双手环在胸前,冷瞥楼下缓缓开出去的保姆车,既而,木然看向林安,“还愣着做什么,想哭的话在这好好哭一场,没人笑话你。”
“你有那么好心,昨晚就不能下手轻点,只是贴了一下而已……”
拜托那么久,李蔓终于答应帮忙,因为也只有是李蔓,阮软才会相信。为了更加逼真,当阮软走到近处时,林安当时狠下心,闭眼贴到了李蔓的脖子上。
等阮软跑开之后,脸上那记耳光的疼痛还在心底蔓延着,林安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重重砸到地上,才发现是被旁边李蔓给放倒了,然后身上犹如被冰雹砸袭,他事后怀疑李蔓是不是犯规用了什么兵器。
李蔓那双眼睛瞬时眯地狭长,脸上寒冰,刻意柔和的声音却让冷意加倍剧增,“你想死吗?”
-----------------------------------------
从这真实记忆的梦中醒来,林安按着疼痛感犹存的心口起床.
出卧室,拉开客厅玻璃门,他走到阳台上。竟然一直睡到了近九点,东边太阳早升起了,此时暖暖洒地照在身上,驱逐着心底深处还残存的一丝沉郁。
他扬起手臂伸个大大的懒腰,而后俯身趴在栏杆上,眺望阮软家所在的小区方向。
今天是周末,难得休息,小家伙一定比他起床的还晚吧。对了,她昨晚没回家,是留唐晓楠家和唐晓楠一起睡得,上午又有声乐课要上,怕是睡不了懒觉。
想着阮软赖床时的情形,想着她上午也许是被唐晓楠从床上拉起来的场面,他暖意的笑起来,被梦境勾起的回忆也在悄悄隐退。
“林安叔叔~林安叔叔~”
稚嫩童音忽地传入耳朵,林安醒神的低头看去,见楼下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宝来车,杨文民牵着甜甜在锁车门,而甜甜正仰着小脑袋的对他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