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皇城,四月的天。
初夏之季,天还很清凉,京城里的人们大多还穿着春日的夹衣。
只是西街角上的会风酒舍内,里三屋外三层的,夹着许多有关无关的人,再清凉的气候,也因为着这人群,闷热起来。
李超尘摇着扇子,半敞着衣襟,歪着头笑道:“各位兄台也见到了,谭大人的门人,喊了我一声后,只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转身走开了。到至今我都没闹明白,那位门人大人跟我说的话是何意思。”
话刚说完,就马上有人好奇的探过头来,笑问道:“子凡兄可方便说说,那位门人大人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疑惑到现在?”
笑问之人名唤孙进,表字御台。是他的同窗士子中家境最好的一个。家中有百亩良田,祖上也出过进士,当过府衙县官。为人好乐出手很是大方,又丝毫没有架子,在同窗学子人缘极好。
李超尘瞪眼看向孙进,道:“什么话?御台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被瞪之人却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我知道并不代表各位兄弟知道啊,子凡兄不妨再说一便嘛。”
李超尘摇头一笑,心知他这位同窗的话是拒绝不了的,吞了吞嘴,还是回道:“门人大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好半天,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人们说的果真没错,李公子真好生个人物,美得跟天仙一般。”
这话一出,孙进最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其他在座的士子,包括相昨桌上听闻说话的人,也都忍不住的跟着笑出声来。
众笑过后,有人说道:“这话很好理解啊,子凡兄不明白什么呢?”
李超尘苦笑着脸‘唰’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瞅着那个的士子叹道:“兄台可是听好了。那个门人大人的原话里,可说的是大人们。”说着他故意把最后的一个‘们’字拉得高高的,以示重点提醒。
座中的士子皆愣了一愣。
怔愣中,突听‘扑哧’一声。又是孙进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们啊,由待朗大人的门人说出这话来,这不正说明了子凡兄的名声,已经响亮到了京中高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众人一听,也跟着笑出声来。
李超尘瞥着嘴拱拱手:“那就多谢兄台们如此高看小弟了。”
孙进晃着脑袋,又道:“说真的子凡兄,你就真没收到哪一位大人的邀请吗?”
李超尘摊手笑了:“御台兄这不是废话吗,我这几日里都跟诸位在一起,你们几时见我会过什么特别的人,又几时见我到过哪府高门了。我不天天都闲着没事。跟你们到这吃酒打发时间吗。”
在座的几进士子听了,又一同的点了点头。
有人就奇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按说咱们兄弟几个,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出榜时的名次也排得很近。子凡兄是兄弟中姿容最佳。貌比潘安不错。但咱几人,也不是歪瓜裂枣之辈啊。更有文羽兄,也是俊美夺人,相貌出众,除了子凡兄,不输于他人的。怎么一榜下来,就子凡兄的名声被传得最凶最狠。只这几日。就在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具我所知道,本朝首重才学,没有以貌取人之风气吧。”
说着,这几个同座的士子都不约而同的向四下看了看。
在这小小的酒舍中,他们这一桌其实是靠得很偏的。本极不易被人注意。可现在,他们这一桌却除了左侧告墙,正上方顶着二楼的楼道,两处实在不能站人外。其他各处,只要有一点能看到他这桌地方的。都或坐或站的挤满了人。且挤在那的人无一例外的,全是毫不掩饰的,探头张脑的纷纷望向他们这边来。确切的说,是望向他们这边的一个人。
他们这一桌,就因着有李超尘在坐,是真真实实全无隐私,在被人聚众围观了。
看这个架式,真是观如堵墙,想来要是他们的子凡兄体质差些,真真能再上演一出看杀卫玠的戏码了。
“也不知这些传言是打哪冒出来的,竟传得如此之广。”在座的士子均疑惑不已。
相聚吃酒,终是散了。结了账又费了好大的劲,几个士子们才突破了层层围观的人众,七绕八转的回到了他们临时租住的小院。
“公子们回来了。”说话的是看守院门的老头,干干瘦瘦的,却有着一双明亮无比的眸子。
“翁爷好。”士子或点头或客气的回了一句,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歇下了。
小院是京城最常见的四合小院,布局很简单,没有影壁,过了屏门就是正房小院。四面的屋中分住满了应考的士子。
因为房子是孙进租到的,而租金也全由他来出,所以小院北屋的正房,住的只有孙进一人,李超尘和其他进京赶考的士子,则分别挤住在东西厢房和南边的倒座房内。
在这里居住的士子,原本足有二十人之多,会试榜一出,就一下走了十几个未中榜的士子。到如今还一同住在这院中的,除了租房的孙进外,就只李超尘及另四名同样中榜的士子。
原与李超尘同住东厢房的五个士子,因皆未中榜,所以都走完了。现在的东厢房内,也只住着李超尘一人。
房子一下空了许多,让自进京后就挤住惯了的李超尘有好一阵的不习惯。
回至屋中,看了眼被收走了多余床榻,现如今空荡得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外,就别无他物的屋子,李超尘仰天大呼一声,向仅有的一张床一个倒身就合衣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