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景元年二月。 [
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月的大雪,看着终于像是要完全停歇了下来,天开始放晴。
京城皇宫内。
刚散了早朝,天也才刚刚大亮起来。
先帝的正宫皇后王氏,如今的王太后却已端坐在乾清宫外殿的主座上,手中托着一杯清茶慢慢的啜道。
坐中下首,低头愣愣的坐着刚继位不足一月的世宗皇上秦思扬。他手中没有清茶,其实置于他一侧桌上的清茶,自端上来后就根本没有动过。
良久,王太后才喝完手中的清茶,慢慢放下茶杯,看向皇上。
“皇上怎么了,不喜欢哀家这西湖龙井?”
“不,不是,”秦思扬呐呐的回道,“我——是朕一时还不渴,所以才没喝。”
王太后轻叹一声:“皇上登基都有两个月了吧,这自称怎么还改不过来。哀家听说,皇上在朝堂上也出错过不少次,让臣子们纷纷侧目,这可成何体统。”
秦思扬低下了头:“是,是孩儿的失误。”
王太后柳眉倒竖:“你是皇上,拿出皇家的威严出来。”
秦思扬的头却是更低了:“是,孩子知道了。”
“哼,”王太后冷哼了一声,历声道,“抬起头来。”
秦思扬不得不抬起了头来,双眼却不敢直视王太后,一双黑眸左右躲闪着。
王太后扫了一眼秦思扬怯懦的神情,冷声道:“哀家不是老虎,皇上不用怕成这样。”
秦思扬再度呐呐回道:“是,孩儿明白。”
“明白什么?”王太后觑眼问道。
“明白太后的严厉都是为了孩儿的好。”秦思扬垂头回道。
王太后又轻叹了一声:“不错,皇上还算能明白点事。”
秦思扬又呐呐的应了一声。
王太后向殿外望去,太阳才刚升起,晨光斜斜的自大开的殿门外照入殿内:“雪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啊。”王太皇说着转向秦思扬,“皇上怎么看?”
“嗯。很好。”秦思扬附和道。
王太后轻声一笑:“之前连下了两个月的大雪,皇上又怎么看呢?”
“雪是上天的祥瑞,也很好。”秦思扬随口答道。
“是吗?”王太后冷笑一声,上挑的凤眼看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
“是。”秦思扬点头又道。
王太后向椅背靠了靠:“那皇上对西北道巡按御史周文羽的那封奏折怎么看?”
秦思扬睁大双眼:“西北道巡按御史?周文羽?”
王太后眉头紧收:“两日前在朝堂上。第一个上奏本的那个。”
“这——”秦思扬低头想了一下,道,“他——他怎么了?”
“他那封奏折。“王太后恼道。
“哦,“秦思扬这才反应过来,复又垂下了头,“周大人的奏折,孩子还没有看。”
“都两天,皇上还没有看?”
秦思扬的低垂的头快到了膝盖上。
王太后气愤的重重一甩手,厉声大喝道:“苏芳,把这两天的奏折都拿出来。”
“是。”苏芳领命退下。招手叫来了两个小太监转过偏殿,把这两日的奏折都一起搬到了前殿。
“把周文清那本奏折找出来。”王太后又命令道。
苏芳接令在成堆的奏折中找了一会即找出了那本奏折,向王太后呈了上去。
王太后弯眉倒竖,骂道:“给皇上。”
苏芳立时诚惶诚恐的转呈给秦思扬。
秦思扬接过奏折,打开来看了看。
“如何?”王太后冷哼道。
秦思扬垂着头回道:“周文羽奏报。去冬至今年初,甘肃、陕西两省七府遭遇了白灾。”
“嗯,白灾,然后呢?”王太后眼望殿外,口中却接着问道。
秦思扬搜出夹在奏折上的内阁票拟看了一眼,接道回道:“内阁票拟,请免去这两省七府今年的赋税。另请朝廷拨款在他省买粮和牲畜,以尽快恢复那两地的生产。”
“皇上看呢?”王太后冷笑。
“内阁票拟没什么问题。”秦思扬回道。
王太后收回目光,看向秦思扬:“那皇上以为拔多少款合适?”
“这——”秦思扬又瞄了一眼那张票拟,回道,“至少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呵呵。”王太后又是一声冷笑,“皇上就没有自己的意见吗?”
秦思扬又低下了头:“孩儿愚笨,想不出别的看法。”
‘啪’的一声巨响,王太后重重拍在了案上,“皇上是天子。上天的儿子,天下最圣明不过皇上,岂有天子自称愚笨的。皇上自贬愚笨,你让天下的子民怎么自处。”
“太后——”秦思扬哀声苦叫。
一旁的高月明立时冲上前去,扶着王太后劝道:“太后娘娘,请将息凤体,快歇歇火。万岁爷也只是一时孩子气话,哪能当真的。”
“孩子?他是万岁爷,怎么还能是孩子。”王太后气道。
“是,是奴才说错,万岁爷也只是一时的玩笑话,不能当真。”高月明忙又答道。
王太后在高月的劝慰下,终于顺了些气,瞪着秦思扬:“皇上知道现在户部还有多少存银?”
秦思扬一怔,接着摇了摇头。
王太后哼了一声,又道:“钟玄崇,谭记轮,还有田又善,他们就没跟皇上说过?他们不是自称为我大周最大的忠臣吗。”
秦思扬低垂着头,回道:“他们说过,是孩儿没记下来。”
“没记下来?”王太后可真觉得好笑极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