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来得这么悄无声息,动作轻如鸿羽,没有人能够发觉。师夜然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她一直在等着她。
在一个师清漪看不见的地方,恭候她。
“如果你会杀人。”缓和了片刻,师夜然看着洛神按住开门键的修长手指,道:“我想我会立刻死在这里,而且死前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我。”
洛神看似柔和地牵出一个笑意:“我从不杀人。”
开门键一直被按住,电梯保持静止状态,此时此刻,除了电梯这里的两个,走廊上再没有一个人影。
师夜然蹙起纤细的眉,打量着眼前这个模样超凡脱俗的女人。
这女人太美,也太奇怪,就像是一柄冷冽又剔透的古剑,独特到不属于这个现代社会。
除了身份证上她的名字,她的生日,以及她那个明显属于师清漪的家庭住址,其他的一切,都无法查到。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师夜然问她。
洛神淡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师夜然说:“来做什么?”
“找人。”洛神答。
师夜然感到呼吸有些压抑,声音跟随压低,脸上却依旧是冷淡的:“那,找到了么?”
洛神浅笑道:“找到了。”
“找到了,然后呢?”师夜然攥紧手指,几乎有了一种被追债的错感。没错,眼前那个女人,就是来讨债的。
“和她在一起。”洛神声音清冷,却又透出一股柔韧。
说完,又补充一句:“多谢你们顾看她。我不在的这些年里,她终究也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师夜然听完这句话,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卷起无法控制的波涛。
只有她自己知道,师清漪当初究竟是怎么进入师家的。当年的那些人,有些人死了,永远闭嘴,剩下的活着,也严守口风。
当大家一起编织一个谎言时,世界上便再没人会知道那个秘密。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她如此隐晦的一句话,就将这层窗户纸戳破了。
“从现在开始,我要将她收回。”洛神抬了抬眸:“虽然我暂时还不知晓,你们收养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希望你们那所谓的目的,对她有半点不利。”
师夜然看着她的眼睛。
“否则——”洛神薄唇动了动,冰雪般的神色睨过来的同时,松开按开门键的手指,却又不再说话。
电梯门缓缓闭合。
洛神那张雅致昳丽的脸,一点点地被电梯门遮掩了。
“晚安。”电梯门完全关上,这是她说给师夜然的最后一句话。
摄人的冷压消散,师夜然仿佛有些撑不住,高跟鞋轻轻往后挪了一步。
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下落。
师夜然一个人站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漆黑长发垂了部分在肩头,脸色沉得可怕。
出了电梯,走到停车位,师夜然拉开黑色跑车的车门坐上去,发动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按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师夜然声音冷淡地吩咐:“通知下去,那个女人,不用再查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虽然疑惑,可听到师夜然的话,也不会再与她质疑,恭敬道:“是。”
“宁凝那个女人呢?”男人见师夜然没有再表示,又斟酌地问一句。
“放了。”
“就这么放了吗?”男人这回有点犹豫:“她身上也许还有价值。”
“留下她,对我们毫无价值,放她回去,他们那边才会有所反应。被主人放出的猎犬,就算没有捉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也是会垂头丧气地回去找主人的,只是不知道她的主人,到时候会怎么对待她这只不中用的猎犬。”
“明白了,师总。”
通话结束,师夜然的跑车驶入了夜色之中。
病房里的师清漪慢慢喝完一杯热水,又过了一阵子,洛神这才回来。
师清漪笑道:“你去做什么了,这么久的。”
“有点事。”洛神眼里柔和。
“你在外面的时候,有看见……她吗?”师清漪指的自然是离开的师夜然。
“不曾。”洛神表情平静又纯善:“她甚时候走的?”
师清漪看到她那个表情,在心中琢磨了片刻,才道:“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洛神轻轻点了下头,对这句话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我先去洗漱。”
“你一个人,可不可以的?”师清漪叫住她。
洛神停下脚步,看着病床上的师清漪,目光又滑向她的右边手臂,含笑道:“你这般,也要来帮我洗么?”
师清漪脸微不可觉地烫了下,一时之间又对自己手臂受伤的事情感到无奈与郁闷起来,嘴上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让水沾到了伤口。”
“嗯。”
洛神去浴室清洗,师清漪在这边调整完空调温度后,缩进了白色薄被里,考虑到凌晨要起来,她又拿起手机定了个闹铃。
等洛神洗漱完出来,就见师清漪坐在床头,左手捏着一本书在那打发时间。
“熄灯了。”洛神换了身轻软的衣服,走过来,将师清漪的书拿掉。
眼睛有点干涩,师清漪勉强眨了眨,又点了下头。洛神把病房里的灯关掉,病房里顿时被黑暗笼罩,只有窗台处隐约地透了些外面的斑斓光点。
衣料与薄被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洛神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