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是城外急递铺的,收到裁撤消息,急忙进城,结果驿站已经关门大吉。正好遇到刘芳亮招人,就混在一起了。①
李自成看张洪跪下,不由愣了愣。
他知道小民日子不好过,但是猛然听到这话还是没反应过来。
前铺兵张洪磕了个头,“马头,五两也成。你老人家宽坐着喝口茶,小的立马提着盖虎脑袋到县衙出首。”
“犯不着!”
李自成搀起张洪,“盖虎就是一泡狗屎,动他反倒脏了自己的手。”
张洪一眨眼,泪水唰的就流下来了,挣开胳膊又跪下,以头抢地。
“马头,给二两也成……要不一两,一两我就干了……”
“唉!”
李自成叹口气,又把张洪扶起。也不知道这后生遇到什么难处了,为区区一两银子就敢杀人。
他看着院里的前驿卒们,开口道:“不管有没有跟过我,大伙儿总是兄弟一场。现在驿站裁了,往后的路……”
话说了一半,有几个后生抽噎了。
这年景,老百姓上哪找活路去。
李自成原本看不上这些无名小卒,不想在他们身上破费,可是眼前这场面确实让人伤心。
他掂了掂手绢里的最后十两银子,“别的不扯了。兄弟们先吃一顿散伙饭,完了每人再分十斤猪肉,银子……”
“哎呀我的娘!这是个甚咧?”
袁宗道把野猪洗刷干净,一开猪肚就看到个黄灿灿的四方形牌子。
大叫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带过去了。
刘宗敏直接抓起血渍呼啦黄牌子掂量一下,又咬了一口,立即嚷嚷道:“金子!是金牌子!”
“什么金子?”
“原来这就是金子啊?开眼了。”
“猪肚子里咋有这么大牌子?从pì_yǎn塞进去的?”
“你pì_yǎn有两个巴掌大?”
“上面还有字咧!”
“快念念!”
“什么天行什么……”
铁匠刘宗敏因为有“物勒工名”的需要,读写自己名字没问题,此外就认不到几个字了。他转手把牌子递给田见秀。
田见秀接过金牌在衣服上擦了擦,举起来念出上面的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众人哗然,围的更紧了。
刘宗敏一指牌子,“后面还有字。”
田见秀翻过牌子又念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天下人田,天下人同耕。”
“等贵贱,均贫富!打土豪,除劣绅!”
“东方红太阳升,米脂出了个李自成,他为百姓……”
“停停停!”
李自成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抢过牌子塞进怀里。
这游戏太扯淡了,搞彩蛋也不能这么草率嘛。
好歹自己胡编几句词呢?抄几句大杂烩算什么。还有,这不是公然搞封建迷信!?
一群人死盯着李自成不言语,把他看毛了。
老李咽口唾沫,“你们……”
呼啦啦,院子里当即跪倒一片。
刘宗敏叫嚷道:“大哥!老天爷……”
李自成慌了,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作死!别吵吵!”
田见秀擦了把汗,小声嘀咕道:“星宿下凡了星宿下凡了……”
李自成愁的不行。
现在真不是造反好时机,在他的计划里,起码要准备个半年到一年再起事。
他指着众人压低嗓门说道:“谁都不许多扯蛋!你们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懂了没?”
刘宗敏小声道:“大哥,你老人家是紫微帝星下凡,来人间替天行道。咱这就扯旗吧!上应天意,下……”
李自成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扯你个大头鬼!悄悄的。”
刘宗敏嘿嘿一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李自成搓搓手,对众人说道:“赶紧都起来。今天的事谁都不许外传。但凡被老子听到一点风声,那就别怪兄弟对不住各位。我李自成要借你项上人头祭旗。”
一群人磕头如捣蒜。
“不敢不敢。”
“听马头的话。”
“陛下圣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叽叽喳喳越说越离谱。
李自成急慌慌的手打脚踢把他们拉扯起来。
“袁宗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饭!”
“啊?哦,做饭做饭……那个,臣遵旨。是这样回话吧?”
李自成飞起一脚,“遵你奶奶个腿!谁他娘再胡乱说话,老子当场弄死他!”
袁宗第被踢了个趔趄,不敢言语,拉着弟弟去收拾野猪了。其他人也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一口。
李自成坐到一旁掏出金牌又瞅了瞅,背面还有很多字。
什么“红旗飘扬,旧邦新造”,什么“咨尔多士,为民前锋,以建抿国,以进大同。”乱七八糟的不成体统。
刘宗敏凑过来小声道:“哥,给小弟瞧一瞧仙家宝贝。”
李自成摇摇头,“这东西不能留,等吃完饭你拿回去熔了。”
田见秀惊道:“不可!大哥,千万不能熔,这是上天旨意。”
屁的旨意,明明是游戏公司的恶趣味。
李自成心下好笑,仍然装作一本正经,“拿去换银子吃饭要紧。咱们这帮兄弟一个比一个穷,都等着买米下锅呢。”
刘宗敏一竖大拇指,“仗义!”
田见秀惋惜道:“信物难得,太可惜了。”
几人说着话,刘芳亮送完银子回来了。
刘宗敏迫不及待的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