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县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纳鞋底、炕大饼……
没人跟银子过不去,赚钱要紧。
为了感谢革命军,王高还组织百姓来了一场行路鼓劳军。
八面鼓、八面锣、八对镲。
众人头扎红色英雄巾,腰束黄色征战裙,裹腿紧扎,威武萧洒。
精壮汉子们抬着大鼓,边走边擂,两旁还有几人敲响锣、拍铜镲。
表演到骑马、倒立、跌叉、虎跳时,围观群众轰然叫好声、打呼哨声和锣鼓声混成一片,十分热闹。
李自成很高兴。继横山腰鼓后,这又能收服一队尧山大鼓。
等将来革命军打到欧米,让那群乡巴佬好好瞧瞧。
既然民众表示了,那革命军不得不意思一下。
军民鱼水欢嘛。
唱大戏的消息放出,人山人海围住了两个分会场。
《革命军军歌》开场。
民众骚动。
“这唱的啥玩意儿?”
“听不几米。就是可带劲了。”
“……”
躲在茶馆二楼的知县暗暗心惊,这队流贼大不同啊!
“下面有请奉天倡义国民革命军大统领,一曲《父的陕北》送给蒲城乡亲。”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三盏盏的那个灯……”
“好!”
台下掌声、口哨雷动。
李自成频繁招手,“后面的老乡能听到吗?楼上的朋友你们好哇!”
“……鹅莫有喝酒,可为啥就醉咧……”
红着眼圈的知县腹诽,咋没喝死你个祸害!
“……黄脖子的那个土狗哟,朝南那个那个咬……”
知县怒骂,土狗怎么不朝北那个那个咬鞑子!
其他围观的男女老少们却纷纷叫好。
好不好听是次要的,甚至更多的人压根啥都听不见,反正起哄凑热闹就对了。逛庙会都没这么热闹过。
盛情难却啊,李自成的兴致也起来了。
“乐队准备,土嗨摇滚《革命军人喊翻天》送上!”
“……”
“这又是啥玩意儿?”
“一边吐一边摇一边滚?”
乐器响——
李满天先嚎了一嗓子,“他大舅哎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哎……”
众人笑。
“……嗨嗨嗨嗨……”
和声把众人镇住。
“八百里秦川
千万里江山
乡情说不尽
故事说不完
扯开了嗓子
革命军人要一声喊
伙计哎抄家伙——”
李自成开唱:
“……革命军人要一声喊呐~~~喊得那巨灵劈华山呐~~~喊得那老龙出秦川呐~~~喊得那黄河拐了弯呐……”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嗨嗨嗨嗨……”
台上唱的欢腾,台下群魔乱舞。
“虎子,你摇个啥?”
“额背不住咧,额还想在地上滚上三圈!”
别说他们,躲在二楼悄悄围观的知县老爷都不由抖动起来。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
文工营连唱一整天,红火闹够办正事。
蒲城县外北、东归赵胜;南、西归革命军,下乡打粮。
李自成还在县里收起了商税。
各家店铺比照去年营业额交税,一般行业抽两成,暴利买卖三成,小本生意年入五十两以下的免税。
既然是自愿申报,那当然有人偷奸耍滑。
李自成怒摔账册,“不老实!群众里面有坏人呐!”
一家当铺只交税八两三钱,鸡院也才九两,糊弄谁呢?
“王高,晓谕各家店铺,让他们自查一天,明日重新上报。之后凡有偷税漏税,一概抄家。若有良民出首举报,查明无误后即刻奖励收缴之半数。”
张兴教急忙道:“大统领,学生举报高升楼。县里最好的酒楼,年入银子至少有一千三百两往上。他才缴税十两。”
李自成笑道:“不要急,明天重新统计后再说。商税的事,你跟王高一起去办。好好干!”
两人领命而去。
王高也是个人才,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把超大铡刀,上面还淋了些鸡血,然后扛在肩头去拜访各家掌柜。
第二天,商税收上来两千三百多两,翻了二十多倍。
然而无奸不商,真不能指望他们全是自觉人。
纳税名单张榜公布,围观者众,当天举报者踊跃。
革命军挑大商号清查了五家,其中三家人证物证齐全,即刻抄家。掌柜和东家戴高帽游街示众。
另外两家未必就是清白,只是证据不够充足,放他们一马。
李自成看着堆满的库房,发愁了,银子多的花不完呐!
散财吧!
衙门里从上到下各有赠银,知县五百两,普通杂役也有五两。
这银子烫手,知县老爷哭笑不得。
他不缺钱啊,每年常例收入都有三四千两。这是全天下每个知县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海瑞那种拒不受常例的也就他一个。
心黑的官儿还要再刮地皮。像蒲城这种地方,商业繁荣,平原良田近两百万亩,知县一年弄个七八千银子平平常常。
既然“流寇”没有勒逼,还发银子,知县老爷也不想去投井了,苟活吧。希望能把府城那边糊弄过去。
读书人同样收到了赠银。
童生二十两;秀才往上,五十两到一百两不等。
颇有些“铁骨铮铮”的家伙绝不肯收,李自成也不以为意,把银子捐给了文庙。又轮到教谕发愁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