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一番话并没说服刘宗敏。。
他嘟囔道:“小兵穿羊皮袄,大哥也穿羊皮袄,咋不是平等?”
“屁!老子穿一身貂给谁看呐?你懂得啥是貂皮?那不白费嘛!”李自成恨铁不成钢。
貂皮可是好东西,晚明年间相当风行。光是京师达官贵人们年用就要上万张,搞得万历皇帝都要禁止貂皮贸易。
李自成继续道:“一天天苦口婆心让你们好好学,你就给我搞了个官兵平等?听好了,那叫官兵一致!”
刘宗敏挠着光头皮,犹自不服,“一致不是一样的意思?都一样了还不是平等?”
李自成没搭理他,先把远处的张能招呼过来。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李自成转头又对李过说道:“往后体罚方式不能靠棍棒打骂,改加操就行,俯卧撑、鸭步这些。咱们是老百姓的队伍,官兵一致,不能搞盛气凌人的官老爷做派。”
李过点点头,嘴上不敢反驳,心里却想,当初你不也是棍棒训我们几个?
跟着李哥混,天天挨木棍。
张能偷瞧李自成一眼,开口道:“大统领用意自然是好的,可那帮愚民全是刁顽之徒,不打骂不成材。你宽厚三分他就敢散漫十分。虽说自古就有官与兵同吃同住提振士气,但是远不如赏罚分明的作用大。”
冯起龙在一旁笑道:“冯某试着注解一下大统领的官兵一致。《军谶》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
“之所以有将礼,不外乎是激励将士用命打胜仗。”
“夫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礼崇则智士至;禄重则义士轻死。故禄贤不爱财,赏功不逾时,则下力并而敌国削。
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赡以财,则士自来;接以礼,励以义,则士死之。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故兵有全胜,敌有全囚。”
冯起龙拽了段文,转口又说道:“但是,礼贤下士需要看情形用,不能天天如此。那样就不值钱了。毕竟官和兵身份有别,若是完全一致,似乎不妥。”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大老爷跟泥腿子平起平坐?成何体统!
“张能和冯起龙讲的都好,有道理。“李自成点头赞许,马上又转口,”不过我说的官兵一致并不是绝对平等……”
绝对平等不可取,也根本做不到。
何况,官兵平等之后将领的权威从哪来?
很多人都有犯贱心理。你对他好,他会逐渐变得放肆;偶尔施舍点好处,他反倒会感恩戴德。
比如早期红军中的绝对平均主义发展得很厉害。反对分伤轻伤重,要求平均发给用费;官长骑马被认为是不平等;住房子也要分得一样平,司令部住了一间大点的房子也要骂起来。
老人家纠正说,必须反对不问一切理由的绝对平均主义。因为这不是斗争的需要,适得其反。
长征时条件那么困难,还要尽量保证团级军官每周一只鸡。
李自成继续道:“咱们革命军要遵循官兵一致、军民一致、瓦解敌军的三大原则。
官兵一致是两者只有职务高低之分,没有贵贱之别。军官关心士兵,士兵尊重军官,团结互助,同甘共苦。军内实行有领导的抿主,建立自觉的纪律……”
旧军队里官和兵是割裂的、等级森严的,革命军里官和兵是一致的。
当然,待遇上不可能一致。
这是客观现实问题,而并非简单的主观问题。
首先,阶级或阶层是人类社会存在的现实基础,不是说一句反对就能消灭的。
有阶层才有组织性。不然人人平等就意味着群体成了一盘散沙。
一个组织里自然是上位者享有更多资源,这也是升迁制度的价值。
二是经济性。
当前生产力,或者说物资是有限的,不可能人人都大鱼大肉。
李自成解释了一通后说道:“兵不是牲口,他和官一样,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官兵一致说的是这个意思,并不是待遇上一致。”
“官追求的是平步青云出将入相;兵呢,初始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他们进入军营已经被约束了,出战还可能掉脑袋。如果再天天挨打受骂,吃的又不如牲口,这种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
当年蒙哥马利闹不明白国人为啥那么喜欢当兵,老人家直接回答:因为一个月有五块钱。
别跟一般小兵谈太多大道理,先满足了最基本的温饱需求再说其他。
“逆明那种官吃肉兵吃糠是不成的,咱们革命军的官可以少吃一口肉,让兵吃饱。所以咱们的官兵是相对平等。”
“汉时飞将军李广算不太成功的例子……
广之将兵,乏绝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
李广把《军谶》的将礼做到了极致。司马迁评价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然而,“匈奴破败广军,生得广。其将兵数困辱,其射猛兽亦为所伤云,广为圜陈外向,胡急击之,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是时广军几没,罢归。”
打出这个战绩,你将军和兵卒再平等又有什么用?所以唐代诗人王勃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能打胜仗才是第一位,没战绩都白搭。
“汉武帝时有这么一场君臣对话,史书上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