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里的普通人家就不行了,天旱,收个几十斤甚至连种子本钱都收不回来的大有人在。
收成归收成,给老爷纳税先缓一缓。
李自成从县城回来后先派人去跟神一元搭关系。
神部里面多边军和蒙古人,骁勇善战,跟他混个眼熟后好挖墙脚。
隔天李自成带着几个可靠人勘察地形,分散选址挖了几口窑洞。
银子堆积花不完也是麻烦,帮双泉里百姓折银缴税后剩下的还多。留用二十万,窖藏二十万。
九月底,冯起龙乡试完毕,得中举人。他从府城回来后备了重礼,独自上常峁墕“访仙”。
“大仙”当然不在,冯起龙赖着不走等了三天。李自敬眼看推脱不开,只好上西山茆报信。
李自成琢磨了下,然后跑来跟他一会。
冯起龙想让李神仙算算“贵人”在东西南北何方何处,姓甚名谁。
李自成神叨叨:“你可知泄露天机是什么下场?”
冯起龙立马跪倒,“总是凡夫俗子痰迷心窍,今次把家当典卖一空,只求神仙大发慈悲,明示一二。”
李自成郑重道:“冯老兄啊,非是某不肯说。你要明白,听了只言片语就会沾上因果,此后只能进不能退,否则暴毙当场!”
“……”冯起龙吓出满头冷汗。
沉思片刻,他一咬牙,伏地磕头,“望大仙指点迷津。”
“哈哈哈……”
李自成大笑几声,冯起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伏地再拜,“恭请大仙指点迷津。”
李自成起身,原地绕了两圈,开口道:“你……跟着我吧!”
冯起龙迷迷糊糊的就跟到了西山茆。
旌旗招展,喊杀阵阵。
一队拉弓拔刀平举长矛推进;
二队跪地结密集长矛防御阵;
三队、四队练的是整合、分散;
五队面前有一排“铁甲人”,小兵们正卖力实战打靶。
远处更有骑兵猛冲稻草人方阵。
……
“举人老爷,看到这些没?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机会,是追随我起兵造反,还是去当教谕?”
“造……反……”冯起龙浑身打颤,面无人色。
李自成淡淡一笑,“我的本事你清楚,不必多说。十年后,你最少是六部尚书之一。”
“尚……书……”冯起龙舔了下嘴唇,脑子里翻江倒海。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强扭的瓜不甜,女人还能解渴,男人没求用,李自成没必要胁迫他。
当然,也不会真给他三天时间。
掐着表计时,冯起龙在最后一刻大彻大悟。
他小跑过来跪地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颔首,“孺子可教!做个从龙之臣,光宗耀祖。”
……
十月初五,李自敬跑来通消息。
有几个后生寻到了常峁墕,为首的叫李友,特来感谢里长没让他老娘饿死。
“原来是他?”
李自成略一琢磨,心里有数了。
李友早前在秀才家为佣,跟李自成相熟。②顺治三年与田见秀同死。
他去年就投了“流贼”,拼杀多时也混成了小头目。王二投降后他又辗转跟了点灯子赵胜。
李自成立即寻到李友家,结果那后生已经不在了。
无所谓,反正迟早能收服他。
转眼就是十一月。
李自成的兵力已经有八百出头,马匹军械等全齐活。马骡驴比人还多。
万事俱备!
西山茆容不下这么多兵马,革命军已经在不远处的羊卧山立了新寨。
将来大军转战四方,米脂也要有人守着。高一功比较合适,让他留在羊卧山。也省的听他天天唠叨推销亲姐。
十二月,增派辽饷的诏令如期传来。
老实说,辽饷并不高。这次亩增三厘,也就几个铜板。一年上交两个馒头负担重么?
兵部尚书梁廷栋:“今日闾左(穷人)虽穷,然不穷于辽饷。一岁之中,阴为加派者不知其数。如朝觐考满、行取推升,少者费五六千金。合海内计之,国家选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数百万。巡抚查盘缉访,馈遗谢荐,多者至二三万金。合海内计之,国家遣一番巡方,天下加派百余万。”
老百姓穷在官府乱收钱。
李自成早前已经铁口直断要加派辽饷,所以毫无疑问,他在县里又收获了李振声等人的崇拜。
老李又试着谈到义军反抗暴政,腐儒们却大加痛斥“流贼”。
屁股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自成卸了班头差事,原本想交给张成,可那后生非要跟着闯荡天下。最后扶张礼上位。
里长也不当了,让给看家的袁宗道兼职。他明面上还是米脂民团总办。
李自成扯谎找了个守备的差事,要去辽东杀鞑。王象兑挽留不住只能作罢。
如今的米脂不再是当初盖虎猖狂的时候了。
李自成哪怕一兵一卒都不带,大摇大摆就能走进县衙稳坐大堂。
半年多来大把银子撒下去,就没有买不通的人。
除了知县老爷可能会悄么嘀咕两句,无人敢作声。
……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闺女要花,小子要炮。
米脂建城数百年来就没像今年这么红火过。
城里大街小巷灯笼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