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先呷了一口茶,才点头道:“起来吧。”
艾毓初磕了三个头,“我出二百石粮赈灾!”
他站起来后也不落座,就候在李半仙身边了。
李自成颔首,“善举恩惠万民,我挑头给你在文庙勒碑叙功。”
文庙庑廊内有明嘉靖二十七年的《修筑米脂县要害城堡碑记》,书丹者是米脂第一位进士,艾毓初的太爷。
碑文在叙述筑城始末后,还有一句:予邑永唯兹赖,天朝赐之名曰大顺城可也。
艾毓初连忙道:“不敢不敢,全赖先生提点,当书先生之名。”
李振声等三人大眼瞪小眼,满脑子浆糊。但是也约莫能猜到半仙肯定给了艾毓初什么好处。
冯起龙一咬牙,“抚恤老弱分内之事,小弟家贫,乐捐白银十两。”
李振声、艾泰徵紧跟着表态,各出十两。
李自成起身,朝艾毓初一摆头,“随我来。”
……
会试在京城举行,基本每三年考一次,时在乡试的次年二月。
考试分三场。
第一场,考生做四书文,五经文。
四书需要倒背如流不用说,五经《诗》、《书》、《礼》、《易》、《春秋》并不需要全会全考。
学子们在五经里专治一经即可,精通哪个报考哪个就成。
他们选择何经作为本经,往往与其家学、老师的影响,就读县学、府学的影响有关。
且治《诗》、《易》、《书》的人数远远大于《礼记》和《春秋》。因为前三者的字数和难易程度比后两者来得简单。
尤其是《春秋》,微言大义,一不小心容易弄砸,学子们多知难而退。
除非提前知道主考官所治这一经,那么为了得到赏识,由其他项转学《春秋》也是可能。
因为文章好坏多依赖主考官口味,他说你行你就行。
第二场考试是“论”、“诏诰表”、“判语”。
“论”虽然出题也是从四书五经中摘取,但并无规定得用八股文来答,可自由发挥。
“诏诰表”要求士子模仿上位者言行,写出相应的诏、诰、表。一般都是汉表、唐诰、宋表。
如“拟唐以张九龄为中书令诰”,“拟宋群臣贺孝宗做敬天图表”等等。
“判语”考察学子对《大明律》等法律条文的熟悉度。
第三场考试是“策问”。
“策问”是给你一段材料,以“问”开头,阅读后写出自己的回答和理解。
曾经在弘治年第三场考试中出了道极其刁难的题,是年举子里只有唐伯虎和徐经答上了。
结果引来了某些羡慕嫉妒恨的举报,怀疑是主考官泄题给两人。
最后主考官一干人等入狱,唐伯虎被判终生不得参加科举。
至于是不是真的作弊,不好说。
因为会试看重的还是第一场的八股文,策问占比不大,顶多算锦上添花。
……
李自成把崇祯四年的考题一一写下来,交给艾毓初。
其实就算知道考题也未必能高中。
因为评选标准以主考官心情为主,他要是看不顺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阅后即焚。切记切记!”
“多谢先生。”
艾毓初双手捧过片纸,一揖到底,然后小心翼翼把无价之宝藏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