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捏着人偶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针呀钉子什么的给拔了下来,又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相爷?”江福来走了过来,小心地请示。
“守着了,一只蚊子都不让飞出。”宋致远低头看着人偶,道:“转道去松山寺。”
江福来哎的一声,下去吩咐,再陪着宋致远前去松山寺,在这前,也打发了侍卫去寺里通报一声。
车轱辘在泥地滚得咕噜响,入京的官路,随处可见脚步蹒跚的难民,有些人甚至倒在地上,看到有马车来,都要围上来乞讨,又被侍卫给驱赶开了。
宋致远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况,再低头看着手中的人偶,阖上了眼。
怨他,以为宋致庆心中有恨,却是形同废人,也起不了风浪,一切也仍在掌握当中。
可他却低估了人心,低估了所谓的宋氏血脉,原来有些人,远比想象中的来得阴损狠辣。
原来放任,真的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宋致远自嘲一笑,想他叱咤官场小半生,却是连这样卑劣的腌臜段数都没防下来,真真是可笑。
“宋允之,你配当人子么?”
车厢内,喃喃响起一声自责。
坐在车辕上的江福来听到车厢内的低吼,不由擦了一下眼角,吸了吸鼻子,抽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没做好,哪怕相爷没吩咐下,他也该让人寸步不离的盯着三老爷,而非想着什么人心和情分,想着对方此前没有做出什么对宋家大不利的事,便觉得对方心存一丝善念。
如今,却被生生打了脸。
所谓的妖孽传谣还是轻的,重要的却是这个厌胜之术。
何等阴损歹毒。
人心呐,真真是和太阳一样,不可直视。
……
宋致远来到松山寺的时候,天色已黑,主持已经等候在其中,把他迎了进去。
“大师,请您为我母亲加持顾魂。”
宋致远也不啰嗦,直接掏出了那只人偶,简便的说了一声。
主持大师吃了一惊,制人偶封棺,以符箓镇压,这是极其歹毒的邪术。
想到宋慈这人平日所行,又看宋致远形容枯槁,主持大师便道:“宋施主也不必着急,宋老施主一生乐善布施,功德无量,自有佛祖庇佑。老衲这就为宋老施主加持祈福,诵念四十九遍《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有劳大师。”宋致远双手合十,把人偶呈递上去,跟着主持入殿。
他看着主持加持念经,自己也跪在了大殿上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向佛祖祈求。
若有罪孽,他愿承受一切。
夜色如墨。
山下,只有零星几点的灯火在黑暗中呈现。
宋致远待了两个时辰,才站起来走出殿外,身后的殿内,诵经声不断。
江福来走了过来,劝道:“相爷,这奔波了一日,您先到禅室用点素斋吧。”
宋致远看着那些灯火,道:“江福来,你说我是不是太自大了,以为他废了引不起大风浪,却不想就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笑宋致庆一叶障目,对方何其不是在笑他该狠不狠,反招来无限怨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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