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太子妃,有一个复杂且漫长的流程。
现在诏告天下,只能算是走出了全部流程的第一步。
下一步是册命使者。
“不如让肃王为使者?”李穆问。
唐小白:……
“我们就按册太子妃的礼来好吗?”唐小白又是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肃王是亲王,正一品。
按照传统,册封皇后的使者是太尉,正一品。
别以为她瞧不出小祖宗偷偷较劲的心思。
“那……翼国公?”
国公,从一品。
“行吧。”唐小白笑着点头。
太子殿下忙低头写下翼国公的名字,又道:“副使就用宗正少卿?”
册封皇后的副使是宗正卿,这回太子殿下学乖了,主动减一等。
“册封当日的宫人你想不想亲自选?”
唐小白忍不住了:“你是要我自己张罗着娶自己吗?”
李穆忙放下笔解释:“我只是想要一切都如你的意。”
唐小白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挑剔?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我们不必费太多心思在上面,会有人办的。”
李穆不悦:“我们自己的婚礼,你觉得不必费太多心思吗?”
唐小白乐了,捧住小祖宗漂亮的小脸,语气娇娇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细节太多,我们顾不过来的,顾重要的就行啦!”
“那阿皎以为,哪些算是重要的?”小祖宗仍旧有些冷淡。
问这话,好似在看她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她的失言。
唐小白笑嘻嘻地抱住他的手臂,道:“我们来聊聊聘礼?”
李穆微一蹙眉:“纳征用礼,均有定数,”语气一转,“不过我可以另外再加——”想了想,“再加三百六十抬够吗?”
唐小白笑死:“你要把东宫搬空吗?”
东宫的家底,唐小白一清二楚。
早年小祖宗是没什么家底的,河东旱灾的时候还捐了不少。
一直到从军后,才发了点战争财,但都用在养兵上了。
东宫的资产,还不如燕国公府呢!
三百六十抬,真的能将东宫搬空。
“搬空了也无所谓,反正是给你的。”他低着头看依偎在身旁的少女,眸中光晕柔和。
唐小白抱着他的手臂依偎得更紧了:“搬空了,我嫁过来不是得过苦日子?”
少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太子妃有礼部置办的十里红妆,日后孤就要靠太子妃养了。”
唐小白仰着脸看了他半会儿,笑:“好啊,我养你!”
话音刚落,便见他眸中光芒一盛,随即身子突然腾空,竟被抱了起来。
“哎——别、别……”唐小白慌忙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原本是并排坐着,被他一抱,抱到了膝上坐着。
由于天冷,他们约会的地点已经从无漏寺的后山转到了禅房。
禅房里当然没有第三人,可这个姿势,唐小白还是觉得有点羞耻,挣扎着要下来:“说话就说话,别什么什么的……”
李穆按着她不让动:“这样方便说话。”
“哪样不方便说话了?”小姑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李穆搂着她的腰,将头半枕在她肩上,低声道:“这阵见的人多,说话也多,咽喉有些不适……”
少女明净如秋水的圆眸瞥来满眼质疑,轻哼一声,却没反驳他。
“别的都好说,对雁可怎么办?”她转开了话题。
结婚六礼,有五次都要用到雁。
大雁是候鸟,这时节哪有大雁?
“是不是得等开春再纳彩?”
“不用,”李穆道,“去年秋,我已经猎了十对雁教人好生养着了。”
唐小白忍俊不禁:“你猎十对做什么?要娶两个吗?”
“就你一个!”他紧了紧她的腰肢,“有备无患。”
唐小白搂着他的脖子直笑。
笑渐停,低下头,与他前额相抵。
因为坐在他腿上,视线比他高一些。
他微仰着脸,毫无保留地在她眼前。
曾经比女孩儿还要柔美的轮廓渐露棱角,鼻梁俊挺,下颌线英气却又不过分硬朗。
眉目间有一种少年人昂扬的锋芒,和沙场征战留下的果敢。
她心上的少年这样出色。
这样出色的少年,凝视着她的眼中,却流露着他极少外露的明澈和温柔。
从前她在他眼里常看到追随和占有,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包容。
唐小白忽然心中柔情涌动,有些着迷地吻了吻他的鼻尖。
在他企图追上她的唇时,以食指压下他的唇,抿嘴一笑,悄声道:“太子殿下好眼光,娶我一个就对了!”
她的陪嫁,可是天下独一份的!
……
太兴十六年,正月初五,册命太子大婚使者,行纳彩、问名礼。
婚礼“六礼”,前五道程序都跟当事男女无关。
因此使者到燕国公府的时候,并没有唐小白的戏份。
现在她躲在角落里偷窥,属于强行给自己加戏。
她一般不爱挑战古人的规矩,但这是她的婚事,不能全程参与,还不给旁观吗?
此时,主人和使者正隔着一道门,由仆人传话。
主人,当然就是她爹唐世恭。
使者有主副两人。
主使是翼国公裴撰,裴宣的祖父。
裴撰已经年过古稀,不在朝中任职。
这次是太子殿下强行拉出来为自己婚礼站台的。
当裴老先生伸出老态龙钟的双手去接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