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崇政殿大学士孙玉麟背着手忧心忡忡地来回走着,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原本文安之死他已经是心惊了,然而刚刚得到了更加震惊的消息,蜀王刘旦被贬淮南王,罪名纵容家奴侵占民田,这是与民争利,无德,一个皇子无德,怎能继承大统。
想到这,孙玉麟望着殿外的天空长叹一声,晚矣!
原本这些本与自己无关,可,就在两日前,自己在皇帝的授意与压迫之下与刘旦见了面,聊了些朝政之事,呵呵,瞒不住的。
至于皇帝的许诺,不提也罢,亲子都能舍弃,何况自己。
孙玉麟兀自站在那里发愣。
“咱们还是议事吧。”
吴邦佐说道,“军情如火,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拿出章程来,一旦南疆传来战败的消息,咱们可就更被动了!”
牛继宗摇了摇头,“议事就议事,没必要说着些。再说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刘恭:“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为他说话。”
牛继宗:“难道我说的不对?”
“哼!”
刘恭冷哼一声,“他但凡有丁点臣子之心,何来如此局面。一个王爷、一个郡王还搭上了一个御史大夫,好威风!!”
“那是他们自找的。”
隆治帝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刘恭一怔,忙站起来,杨涟等人也站起来。
不一会,隆治帝快步走来。
“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隆治帝走进殿中,扬了扬手,坐了下来。
“都坐下。”
“臣谢陛下。”
“这场大雨解了京畿之旱却解不了朕心中的急火!”
众人一怔,互相望了眼,不知该如何搭话。
就在刘恭准备出言打破沉寂之时,只见隆治帝回头望了一下戴权,手一挥,“你拿过去,给诸位阁老看看。”
所有人都懵了!
戴权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笺,走了下去,杨涟接过那张信笺,打开细看,慢慢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吃惊,等到看完,面无表情地递给了身边的次辅孔方岩。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静心等待。
这张信笺上记录着六部各衙门还有神京东西两城关于文安之死、蜀王被贬,肃郡王被罚一事的议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是其中有两个极端观点。
其一,以礼部、御史台和国子监等为代表的清流派,认为一个勋贵纨绔子弟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这是实权派对皇室尊严的践踏与羞辱,号召忠于皇室的大臣联合起来弹劾贾琦还有贾家,不求罢了贾琦等人的官职,最起码也要降sān_jí予以示警其他掌权者。
其二,一小撮鬼鬼祟祟私下里到处传播皇帝处事不公,谋刺之罪仅仅是降爵也太不公了,拿个不想干之人顶罪,律法终归是为皇室服务,用来束缚臣民百姓的等等。
隆治帝:“梁国公说的不错,这是有人欲挑拨皇室与勋贵乃至朝臣百姓之间的关系,有人欲做渔翁。”
说着,环视一圈,“这是谋国!”
此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大殿一片沉寂。
牛继宗站起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汉朝所有勋贵永远忠于陛下忠于皇室!”
“镇国公这话朕深信不疑。”
隆治帝深深地望了一眼孔方岩,又对杨涟问道:“这满朝上下既有北方的人,又有南方的人,首辅可知有几人忠于王事?”
杨涟连忙站起来,“大汉朝所有的官员都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
隆治帝笑了,“你们是谁的人?”
“臣有罪!”
杨涟一凛,慢慢跪下去了,刘恭等人也跟着跪下了。
隆治帝从椅子上慢慢站起了,围着几人慢慢踱步,自顾自说道:“都道日久见人心,你们跟着朕多年,朕相信你们的心是和朕在一起的。”
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可惜,如今有人生出了别的心思!”
刘恭一凛,不禁向孔方岩望去。
“起来吧。”
隆治帝的语气变得温软平和。
杨涟在戴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躬身等待皇帝的吩咐,刘恭几人也是如此模样。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隆治帝坐回了椅子上,回头望了一下戴权。
戴权忙走过去将杨涟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掏出一份奏章递了过去。
杨涟一怔,望了皇帝一眼,伸手接过,慢慢展开了细看。
刘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孔方岩。
杨涟的脸上浮出复杂的神色,起身迎着隆治帝的目光深深一揖,“陛下圣明!”
隆治帝笑了,一摆手,“次辅也看看。”
“是。”
孔方岩上前接过奏章。
隆治帝也不搭理他,望向刘恭几人,笑道:“都坐下。”
“谢陛下。”
“次辅也坐下,慢慢看,不着急!”
孔方岩一愣,“遵旨。”
隆治帝又回头望了眼戴权,接过他从怀中掏出的一份奏折,挥了一下,“这是半个时辰前,梁国公递上来的。”
见杨涟抬起头,隆治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梁国公再次请旨南下两淮领军平定叛乱!”
刘恭,吴邦佐还有孙玉麟眼睛都是一亮,互相望了望。
牛继宗则是面色一黯。
“陛下。”
这时候孔方岩站起来,躬身道:“臣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