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小姑娘的长辈把她当成男儿教养?就在一群读书人震惊于湛非鱼的才学时,只见她站起身来。
对比明三的懒散无礼,湛非鱼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周冰泉一揖到底,雪白的包子脸严肃而认真,“刚刚周举人说到君子之交,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周举人不吝赐教。”
小鱼要搞事?明三瞬间坐直了身体,齐桁双眼冒着精光。
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众目睽睽之下,周冰泉堂堂举人怎么可能怯场,反而故作大方的一笑,“你问。”
若没有之前的表现,众人以为湛非鱼至多问一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但凡才女基本都是有诗才,或者精通琴棋书画,博览群书的极少,尤其是科举相关的书籍更是少之又少。
认真起来的湛非鱼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和性别,“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所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
此题一出,茶楼里陷入了诡异般的安静,这一刻,他们好像看到了手持戒尺的夫子在提问,而他们就是因为答不出来而瑟瑟发抖的学生。
“朋党之论?”明三憋着笑,敬佩无比的看着湛非鱼,小丫头够狠,这题目都能放到会试当策问题了。
齐桁听完之后,立刻凝眉思索起来,可惜他毕竟只是个小童生,学识有限,见识眼界更有限,格局太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明三屈指敲在齐桁额头上,“别想了,没看到周举人都还在斟酌,你一个小童生还是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了。”
即便茶楼四个角落里都放了冰盆,可周冰泉还是感觉额头冒出汗来,这问题如果是明三问的,他即便答不出来,还可以说文无第一。
可看着站在面前也就到自己腰际高的小姑娘,她微微仰着头,一副求教的模样,周冰泉恨不能让时间倒转回去,他何必招惹这一大两小,把自己逼的骑虎难下。
黄文身为周冰泉的死忠追随者,此刻不由指着明三怒斥道:“我见过无耻人人,却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你故意让这小姑娘背下问题,再来刁难周兄,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朋友之论,简直不知所谓!”
看着疾言怒色的黄文,一群读书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后一个个鄙夷的看向明三,也对,如果不是他事先教的,一个小姑娘能问出这问题?
被千夫所指的明三朗声笑了起来,广袖轻轻一晃,推开了黄文指着自己的手,“既然如此,不如你提个问题,考考这黄毛小丫头,我总不能把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经史子集、诗词歌赋都事先教给她。”
黄文忍不住嗤了一声,若都能教,那不成了神童!
“既然如此,刚刚我们都在说君子,小姑娘,你且说何谓君子不器?”黄文居高临下看着湛非鱼,一副挑剔又嫌弃的模样,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湛非鱼不用思考直接回道:“此句出自《论语》。”
湛非鱼此前能说出《刘子》,她熟读《论语》也不正常。
黄文面色有点难看,而周冰泉更是压下眼底的恼火,既然要问就该问个刁钻,这般简单的题目简直是自取其辱。
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表情,湛非鱼继续道:“入君子之道,以学君子之行,君子的境界也有高下之分,为学者即为寻君子之道,有成且达者即入不器之境。”
这一解释,在场的读书人都知道湛非鱼是有真才实学,并不是空泛的读了几本书,背了几句话而已。
明三笑容不变,顾学士的小弟子,若是被几个所谓的读书人给难住,那才叫奇怪。
黄文脸涨的通红,想要再问,可他说是读书人,连个童生名头都没有,脑子一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何谓器?”周冰泉铁青脸追问了一句,即便有以大欺小之嫌,可他赢了,只是名声有碍,但如果输了,这传出去,周冰泉日后还怎么在丰州立足,堂堂举人在才学上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姑娘。
“《易经》有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湛非鱼的回答依旧干脆利落,“《礼记》:大道不器。”
郑玄注:“谓圣人之道,不如器施于一物。”
何晏集解引包咸曰:“器者各周其用,至于君子,无所不施。”
湛非鱼一连说了三个典故,这才做最后总结,“所谓君子不器,意指君子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才干,不只局限于某个方面。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不辱君命!”
片刻后,二楼清场了。
黄文羞恼的掩面而逃,周冰泉“担忧”好友,都顾不得君子礼仪直接追了过去,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
齐桁呆愣愣的眨眨眼,“小师叔,我们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三瞄了一眼窗户外,这个周冰泉有些奇怪。
“可如果周举人只是好交友呢?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齐桁说完之后身体往后一缩,唯恐明三一巴掌拍过来。
明三挑剔的目光打量明三,“你这么蠢,我已经担心八月院试你要名落孙山了。”
“我……”齐桁脖子一梗,可又怕挨揍,只能憋屈的自闭了。
“周举人是打量了我和齐桁之后才过来的,按理说他最先注意到的应该是三公子你。”湛非鱼毕竟不是真正的懵懂小孩子,周冰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