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玉俑”一接触到黑气,便如蜡像骤遇烈火,一瞬间便瘫软融化,竟化作缕缕浓云滚滚的黑气,重新回转到阴桓身躯之中。如此,阴桓周身煞气弥散,气势陡然一升,他催动法力灌注法宝之中,那法宝立时光华闪闪,几片各自陈列的刀刃寒光凛凛,蓦地消失不见。
待这法宝再现,竟已是到了年老大身前!
年老大惊呼一声,连忙催动“赤魔眼”,连连射出红光,却仍没能全然挡下那一记杀招,身上被锋刃刮中,受了轻伤。阴桓得势不让,攻势愈急,年老大有些吃紧,干脆便破口大骂。便是实力不及,也能嘴上占些便宜!
阴桓更怒,偏偏嘴上比不过对方,只得手中攻势越发凌厉。
终于,激斗中,被他瞅准一个破绽,正待一击攻出,可当他感受到身后忽然显出的一道气息时,手上动作停滞,忙略显惊慌地转过身去。仅在十步之外,一片淡淡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视场内之人犹如无物,目光只落在阴桓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遭,缓缓地开口道:“你,是何人?”
阴桓哪里会想到,此人骤然欺近自己十步之内,若是偷袭片刻便至,可对方惊了自己一跳,竟只为问这么一句话?本就压抑着怒气,眼见年老大因为他这一停手,竟获得了喘息之机,愈发怒不可遏,张嘴竟骂出一句——“老吝婆!你欲如何?”
黑衣女子,目光沉了下来。
一瞬之间,周遭好似骤然冷了几分。
“你说什么?”黑衣女子一字一顿。
那含而不发的杀意,让距离远一些的年老大,也不禁战栗,惊愕莫名地看向那黑衣女子。显然,他未能识得对方的身份,只是惊诧于对方身上隐隐给他带来的可怕之感。
阴桓更怒,也不多言,手中法宝催动,只一声“去死”便攻了过来!
黑衣女子眼神如霜,幽幽而叹,明明声音极低,可周遭众人竟都听得清楚:“果然,似这般泯灭人性之人,绝非我圣教中人,当真该死!”但见她手掌一翻,摊开时掌心多了一枚小印。
印玺精致,方方正正,玺首雕刻一只展翅欲飞的赤红灵禽,那灵禽惟妙惟肖,分毫毕现,隐隐流动的神韵让人一看便知那印玺不似凡物!
而后,她轻轻将那印玺抛了出去。
半空里,陡然亮起一阵金光,光芒之中,一声啼鸣清越震颤,犹如穿金裂石般响彻天地。便见一只灵禽显形,展翅欲飞,模样与那印玺上一般无二,周身赤红羽毛,极为神骏灵动,顾盼生威,显形之后,立时便如鹰击长空那般飞掠而下,直冲阴桓!
轰!
大地仿似震动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劲风,向着四面刮去,烈烈作响。山庄里许多植株,被这劲风折断,咔嚓作响,也有离得较近的假山、泉池以及建筑,纷纷在这剧烈的震动之中毁弃!
年老大伸手挡住眼前的劲风,望一眼收回法宝的黑衣女子,看着那在她手掌上方两寸悬浮、旋转不休的印玺,他咽了咽唾沫,悄悄往后面退去。
——“朱雀印”!
见到这枚法宝,便是再迟钝之人,也能意识到这法宝的主人是谁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在益州这犄角旮旯竟也能好运地撞见多年未曾现身的圣殿四大圣使之一,极为神秘的“朱雀圣使”!
“啊!”
“啊——!”
“啊啊——!”
场中尘土飞扬。
众人还震惊于那黑衣女子一击之威,没曾想与自己敌对的那些黑衣人、神情僵硬的“玉俑”,竟都在此时周身都冒出一股股浓烈的黑色烟气。黑衣人并非人俑,也是修真之士,那缕缕黑气从其身上冒出,便如同生生撕裂灵魂与躯体那般痛楚不堪,皆忍不住嘶声哀嚎!
“怎么回事?”
“恁娘,这么玄乎?”
野狗道人眼看着先前还与自己激斗,难分胜负的黑衣人,蓦地便在黑烟里化作脓水,渐渐连脓水都变作一缕缕的黑气,顿时大为忌惮,忙不迭地飞身而退,深怕沾染上那可怕的黑气!
缕缕黑气越聚越多,在那尘土散去后的凹陷里升腾,渐渐涨至数丈,接着便有一张似隐似显的黑气邪异之脸显现,眼睛处迸发两道血红之光,极为诡异可怖!
见惯了诸般魔门诡异秘法的黑衣女子,此时也不禁怔住。
她手托“朱雀印”,望着那巨脸惊疑不定,道:“你,究竟是谁?这又是什么邪恶法门?”
那巨脸上,瞳孔处的两道红光一时大盛,映照得整个庭院都蒙上一层血红颜色的光晕,森然可怖。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那巨脸对黑衣女子的话根本不答,反似叹息一般,自言自语。旋即两道血红目光转动,似是落到众人身上,一股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威压落了下来——
“断吾机缘,坏吾谋划,尔等——该死!”
封亦来时,便是见到了眼前这般一副情形。感知到他的到来,或者说感知到他手上某物的到来,那巨脸陡然一转,殷红目光照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想要隐匿的想法不攻自破。
封亦心中一惊,心中暗道,糟糕,自己,似乎来得极为不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