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和王康时并肩而行,又走了一阵子,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到最后,辛弃疾又问了王康时一个问题。
“这一次对陈英的处置会是什么呢?”
“具体是什么也不是我能一言决定的,还要看大家的讨论结果,但是我会坚持拿掉他副主任的职位,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经过很深刻的反省,不得到深刻的教训,是不能继续担任这个职责的。”
王康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还是有些好奇的。”
辛弃疾询问道:“若是他被处分了,对于他现在担任的官职会有什么影响吗?”
“官职是官职,和复兴会没什么关系,二者本不相干。”
王康时笑了笑。
“本?”
辛弃疾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依我看,复兴会当中的身份和朝廷官职之间的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您久在中央,了解不多。”
王康时笑道:“不过海州全面执行陛下的命令也不过数月时间,我们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我觉得一人若是做了错事从而受到惩戒,即使官职不变,多多少少还是会对他造成一些影响的。”
“这倒是可以理解,大家同为复兴会员,本当勠力同心,可其中一人做了错事遭到惩戒,对个人形象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啊。”
辛弃疾顿了顿,又开口问道:“那这样一来,陈英这个县令岂不是做不稳当了?”
“不会,从他所犯下的错误来判断,虽然违背朝廷法令,没有到需要撤职或者降职的地步,司法局的处置是稳妥的,他还是县令。”
王康时摇头道:“但是之后他的处境应该会不如从前,不会和之前那般得到部下的完全信任,漠视百姓的人,又怎么能得到同僚们的全心认同呢?”
“那和我想的差不多,看起来复兴会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辛弃疾笑了笑,说道:“王主任,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勉力为之吧,总不能让陛下失望。”
王康时点头道:“海州作为全国最先执行陛下政策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被复兴会同仁看在眼里,我们不能做错事情,我们做错了,会影响大局的。”
“难,大家都难。”
辛弃疾摇头道:“但若要让大明国再无饥馑之忧,再无人被剥削与压迫,唯有坚持到底这一条路可走了。”
王康时深以为然。
和王康时的会面结束之后,辛弃疾还是居住在朐山县等着南宋那边的消息。
正式入宋之前,他通过与郑成弘的交谈进一步得知了一件有点意思的事情。
海州的私盐贩卖最近有点波折。
林景春主导的官方贩私盐的队伍在海州境内有三支,是财政部下属部门盐司的秘密编制,不公开,不为人所知。
早在光复军时期,赵开山就曾利用金盐和宋盐之间的价格差距大发其财,后来苏咏霖控制了海州以后也接下了这个赚钱的法门,继续贩卖私盐到南宋。
苏咏霖控制中原之后进行了盐政改革,大幅度降低了盐的价格,提高了盐的质量,让盐成为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买得起的日常用品,且通过全面改组,降低了贩卖私盐到南宋的成本。
在金国,贩卖私盐到南宋也是需要经过一些波折的,期间也有一些人从中抽成,间接提高了金国方面的成本,降低了利润。
而苏咏霖一出手就把中间商全部干掉,自己来充当供货商和渠道商,全部一条龙服务,没有中间环节。
如此一来,贩卖私盐给南宋就成为了官方控制的重要财政来源之一,给光复军和现在的明政府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帮助,这笔收入能填充很多重要的支出需求。
而且该说不说,就算光复军大发其财,从中赚取了高额利润,再加上南宋私盐贩子从中捞一笔,最后到卖给南宋百姓时,相比于南宋百姓吃的官盐,这个私盐的价格还是便宜了很多。
便宜很多不说,质量还特别好,又白又细,完全不像官盐又黄又潮。
所以尽管知道吃私盐很危险,万一被抓到后果很严重,但是南宋境内的民众还是愿意买走私来的明国盐吃,而不买官盐吃。
由此可见南宋境内官盐的价格之高已经逼得很多人走投无路了,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吃私盐,也不要吃“安全的”官盐。
本来,从海州卖到楚州,再由楚州方面的南宋私盐贩子们分卖到各地已经成了一条私盐贩售链条,大家各取所需,一起发财,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之前一段时间,原本和海州方面贩盐队伍接洽的南宋经销商们纷纷消失不见了。
林景春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指示人去调查,调查下来的情况是宋廷对楚州私盐市场进行了大整顿,甚至于把原来的楚州刺史都给拿下了,换上了新人。
然后在老人们庇护下的楚州私盐系统已经彻底完蛋了,私盐贩子们死的死跑的跑,听说还有很多给诛灭了满门,死得非常惨。
这样一来,原先老的私盐销售途径已经不能用了,新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通,于是海州这一块贩售私盐的收入暂时没有了。
根据林景春的分析,南宋方面大概是已经完全不能忍受明国的私盐大量赚取本该属于他们的利润,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明国搞摩擦,只能暗戳戳的把自己人做掉,换一批人上来,以此断绝明国私盐的销路。
他不敢和明国搞摩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