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微凉的风带走了夏日的燥热,别在护肩上的左右两条鲜红勋带在随风飘扬。
安德烈斯的目光从眼前的墓碑之上移开,转而看向了远处深黛色的群山。
他抬起手,用坚硬的手铠触碰厚重的墓碑,仿佛要在空无一物的大理石墓碑的粗犷表面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文字。
“十三年又六个月十七天……”
低沉的声音从安德烈斯冰冷的头盔内传出,带着冷酷又隐藏着某种炽烈的感情。
就在昨天,这两位被他一手带大的后辈头颅,就血淋淋的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之上。
从流落街头的孤儿到无所畏惧的战士,安德烈斯在十三年间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安德烈斯。
虽然1号和2号称呼他为老板,但安德烈斯早就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然而现如今,除了为他们置办两处无名的墓地之外,安德烈斯甚至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击,只因为他是公证者在欧洲的排面之一。
何其讽刺!
为组织奉献了十几年的时间,换来的却只有沉默,这让安德烈斯根本无法接受。
“所以,你决定了?”
听到这句话,安德烈斯的肩头抖了抖,随即又放松了下去。
“是的,天琴座阁下,我已经快为组织工作二十年了,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轰隆隆……”
怒吼的雷声在群山之间回荡。
一瞬之间,原本的天朗气清变为了乌云密布的风雨欲来,黑色的铅云遮蔽着蔚蓝的天空,那别在安德烈斯铠甲上的鲜红勋带则被高高扬起。
狂风呼啸着,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天琴座的声音。
“不仅是组织,不渝仙宫在这次真理篇章的报复行动中也损失了一名……”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轰隆隆……”
雷声骤起,闪烁的雷光将安德烈斯的铠甲照出耀眼的金属反光。
“哗啦啦……”
“哗啦啦……”
暴雨磅礴而下,顷刻间便将树下的二人淋了个透彻。
“你知道你在玩火么?安德烈斯!?”
作为公证者的武力代表,已经晋升γ级,完成了波导蜕变的天琴座在安德烈斯的反应时间内扼住了他的脖颈,用强有力的手劲将安德烈斯如小鸡般举起。
“我说过了……我只是要……退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琴座边笑边摇头,一把将穿戴着全套铠甲的安德烈斯甩到了地上,溅起的泥点子污浊了原本雪亮的铠甲。
随后,天琴座从空间灵核内拿出了两件物品,如施舍乞丐一般,丢向了安德烈斯。
“天鹰座和猎犬座也在昨天牺牲了,这是从他们的冥河之引内拿回来的遗物,也是当初你上交给组织的传奇灵核……”
“既然你已经退休了,那就拿着它们滚蛋吧!”
不知何时,天琴座已经离开了,而在风雨中,安德烈斯看着地上那两枚他十分熟悉的灵核,沉默着从泥泞的土地中站起身来。
“幻痛和月听龙……”
紧握着这两件源自那位的传奇灵核,安德烈斯久久不语,任凭风雨将他孤寂的身影吞噬。
…………
半天后。
大不列颠岛,英格兰东南部,雾都[1]。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内部。
明亮的光穿过教堂的花窗,将斑斓的虹色投射在教堂的地面之上。
历史上,这里曾经送别过近代物理学的开创者。
理所应当的,现代灵能学的奠基人之一也选在了这里守护着欧陆的风云变迁。
他就是潘德拉贡家族的现任族长,石中剑的执剑者,最初的灵能使,仅存的人王之一,真真切切拥有δ能级实力的古老者……
亚瑟.潘德拉贡。
其实亚瑟的原名并不是亚瑟,而是叫做亚岱尔,但成为潘德拉贡家族族长的那一刻,亚瑟便只能叫做亚瑟。
只因为他就是亚瑟王,不列颠的真正王者。
咚……咚……咚……
此时,随着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身穿全身铠甲,佩戴着鲜红勋带的安德烈斯正一步步向着教堂的最深处走来。
在他的脚下,是最顶级的羊毛红毯与新鲜采摘的白色鲜花。
在他的两侧,是同样穿着全身铠甲的仪仗士兵,正用长矛与长斧组成一道道“拱门”供潘德拉贡穿行其中。
最终,当潘德拉贡来到了教堂的最深处,他看到了那位他已有二十多年未能见到的潘德拉贡家族族长。
也是他的爷爷。
在潘德拉贡的眼中,这位年龄已经有一百多岁的老者此时正提着一壶清水,打理着教堂内用来装饰的百合花。
“荣耀所至!”
脱下头盔,安德烈斯单膝跪地,他的怒吼声在教堂的穹顶之上久久不去。
但老者不语,安德烈斯也只能保持不动。
良久,当老者将所有百合花尽数悉心照料后,这才转过身来,用慈祥的眼神望向了安德烈斯。
“回来了?”
老者踱步到安德烈斯身前,从宽大的金丝长袍袖口处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紧接着,在安德烈斯的眼中,一团光芒在老者手中缓缓汇聚,并最终形成了一柄华丽的长剑。
长剑的纯金剑锷由极其复杂的镂空工艺铸成,而剑柄上则镶嵌着许多宝石,其中每一枚都足以媲美那些凡俗中闻名全世界的宝石。
随后,老者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