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走后,两人就这么在房间里静默无言地独处了许久。
时音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靠在床头的祁嘉禾,静谧的气氛在整个房间里无声流淌。
后来还是时音忍不住打破了寂静,开口问他:“好点了吗,还疼吗?”
祁嘉禾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奚落:“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时音抿了抿唇,走近了他,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床尾坐下,看着他说:“要是不急着出去见爷爷的话,就躺着休息会吧。”
毕竟一晚上没睡,这会神经稍微松懈下来,时音也觉得有股倦意袭来。
祁嘉禾慢慢从床头起了身,侧眸看着她,语气又冷又硬:“刚刚明明抗拒的要命,这会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善解人意?你当我是白痴吗?”
仅一句话,时音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她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把事情说明白比较好。
“我也想帮你,但是我没法跟你靠太近。”她这么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祁嘉禾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动容,她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我很害怕和异性有肢体接触,这大概是种心理疾病吧。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大学谈恋爱,我连手都没跟男朋友牵过几次。”
听她这么说完,祁嘉禾微微眯了眯眸子,用一种略带怀疑的目光看了她数秒。
“原因呢?”他问。
时音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想到那件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最终还是半隐瞒地说:“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不是因为不想帮你才拒绝为你注射药物的。”
祁嘉禾又盯着她看了数秒,这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说出的话虽然依旧不那么好听,语气却好了不少:“真够能编的。”
“我骗你干嘛?”时音瞪着他,觉得自己一番真心话却被他当成了玩笑。
“还拿大学谈恋爱这事儿做例子,看来是真不怕我笑你。”祁嘉禾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挪了挪位置慢慢在床上躺下,“你说的要是真的,那还谈什么恋爱呢?”
“你管得着吗?”时音小声嘀咕道。
“怎么,是真爱?”祁嘉禾很轻地笑了一声,语气里模糊了几分嘲讽,“那不还是分手了么?”
时音一点也没意识到话题已经逐渐偏离了重心,顺着他的话答道:“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再说了,我要是不分手,哪能轮得到你啊?”
祁嘉禾似乎觉得她这番自大的话有些搞笑,顿时嗤笑了一声,接道:“那我可真够倒霉的。”
见他的情绪似乎稍微好了些,时音也轻松了不少,跟着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上大学的时候,追我的人老多了。”
“看来眼神不好的还不止你前男友一个人。”祁嘉禾闲闲地说了句。
时音几乎要被他气笑了,转而一想,他平常说话也就是这个调调,于是也没放心上,而是抱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心态试探道:“那你呢?你嘴这么毒,肯定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吧。”
“试探我?”祁嘉禾淡淡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整天把自己被多少人追过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眼见试探失败,时音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回应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肯定没人追。”
祁嘉禾没应声。
时音小心地瞅了他一眼,问:“睡着啦?”
祁嘉禾出声道:“你这么吵,我怎么睡?”
“那我不说话了,你休息吧。”时音闭了嘴。
祁嘉禾还真没再应声,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都没人再开口说话,他像是真的睡着了。
时音也觉得有些困,又怕自己睡床上会打扰到他,干脆蹑手蹑脚地起了身,躺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去了。
但其实祁嘉禾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虽然打了止痛剂,但也不是能够百分百隔绝痛苦,那颗子弹正好打在骨头上,虽然没有贯穿,但也对肱骨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手术过后他本该住院观察几天的,能强撑着出院已经是极限了。
这会左臂还在隐隐作痛,他根本睡不着。
隐隐感觉到时音从床上起了身,却也没离开房间,他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分手?”
他想自己约莫也只是顺口问一句,倒不是真的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前男友分手,毕竟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上次看见周南和她在一起说话,她又说了那么一句“当初说分手的是你”,他就想着,她心里大抵也是还没放下的。
他就觉得有些好奇,想知道她怎么会被甩的。
但是过了许久,时音都没有回答。
祁嘉禾只当她是觉得难堪所以回避了这个问题,一时也没再问,只是支起身子朝着沙发上看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居然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黑了黑脸。
自己中了弹,打了止痛剂都还疼得睡不着,她在这睡得倒正香,真是没心没肺。
一瞬间,祁嘉禾有种想把她叫醒折磨一顿的冲动。
但想归想,他到底也没实践。
他起了身,打开房间里的空调,把温度调到了温暖的26度,随即自己又忍着肱骨处的隐隐作痛,慢慢躺回了床上。
依旧毫无困意。
被枪伤的锥骨之痛折磨着的同时,他想起昨天晚上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她趴在座位上,颤抖着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惨白着小脸让他别下车。
<